“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他盯着那双手说。

秦非易嗯了一声，周羽燃以为这是答应了，但是下一秒秦非易就转过头，“我睡沙发。”

他的视线从电视上转开，像是想和周羽燃对视，但是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面前的小茶几上。

“我以前每年都会守岁，差不多到凌晨三四点才会睡，就不睡卧室了。”他庆幸今天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做，所以早早的洗了澡换了衣服。

周羽燃没强求，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等会看困了估计就睡了，还是说……要不要晚点什么，打牌？或者是放烟花？”

这两个词汇都让秦非易想到了很久之前，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父母也都还在，虽然每天都会吵的不可开交，但是过年那天确实是一年里最和平的两天，夫妻两个人都努力将自己的不快憋住。

而且那个时候他可以抓着烟花棒站在门口的空地上玩很久，兜里塞满了奶奶放的椰子糖和瓜子。

外面骤然响起炮竹声，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了，屋顶上已经覆盖了浅浅的一层白。

对面的那家人也吃好了年夜饭，爸爸正带着小孩在门口玩秦非易小时候玩的那种烟花棒，炮竹声是从他们房子后面传来的，是周羽燃不认识的人家。

两个小孩之前也被爆竹声吓了一跳，抓着手里呲着火花的细棒仰头看向天空。

路灯下有雪，路灯上更远的地方能看见炸开的焰火。

周羽燃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秦非易则还是有点出神，眼底倒映出的火光，和多年前没有太多不同。

“老师……”秦非易回过神之后终于将目光转过来，“可以看烟花吗？”

周羽燃点头，“好啊，我刚好买了。”

放烟花得下楼，周羽燃去翻出了自己在回来路上顺道买了一塑料袋的烟花爆竹，其实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买，但是在这一刻好像稍微明白了一点什么。

穿着睡衣的秦非易看起来比平日里要壮一点，炸毛的头发在吃完饭之后被顺了顺，但是现在又重新炸毛了，张牙舞爪的吸附在睡衣上。

周羽燃将塑料袋递给秦非易，“买了几种，你挑你自己喜欢的吧，玩的时候注意安全。”

秦非易打开塑料袋看了一眼，只抽出了几根和对面小孩同款的烟花棒，然后还将塑料袋扎起来递回去，“这些就够了，老师要一起吗？”

“……我不玩，就看看。”

片刻后，只是看看的周羽燃一只手拿着一根烟花棒，学着对面小孩子挥舞的动作，比划出一个爱心来。

秦非易的手里只有一个，他蹲在门口的台阶旁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烟花棒缓缓燃尽。

对面的孩子和他们之间隔了一个马路，但是并不影响他们之间互动的依旧很开心。

周羽燃晃着手中快要燃烧到头的烟花棒，走到秦非易的身边，“怎么看起来还是不太开心？”

秦非易仰起头，“不算不开心，就是有点想奶奶了。”

周羽燃现在才看见，他的眼眶有点红，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抬头，所以没有注意到，现在猛地一对视，周羽燃感觉心里一慌，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秦非易已经想念的差不多了，只是眼眶上的红还未消退，刚才看见周羽燃和对面的小孩玩的起劲，不知道为什么又忽然委屈起来，一种类似于“不是说陪我的吗，怎么去和别的小孩玩的那么开心。”的情绪将他裹住。

于是眼眶现在也还是带着潮湿。

周羽燃两手举着烟花棒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最后只好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像上次一样安静的陪着。

对面的小朋友玩了一会就被家长就回去了，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和周羽燃挥手。

周羽燃也伸手摆摆和他们告别，等人进去了还在不自觉的挥手，然后就被秦非易抓住了手腕，塞到了睡衣的口袋中。

“不是说陪我玩的吗，怎么出来没一会就被小屁孩吸引走注意力了。”

周羽燃卡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秦非易的身边走到小孩对面。

“是不是担心那种场景让我误会我们之间还有可能？”秦非易手中的烟花棒已经熄灭了，周羽燃手中的也快燃到尽头，火花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只能照亮周羽燃的手。

“老师，我不会再想了。”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像是配合他避免两个人因为浪漫环境滋生出暧昧情感。

“我玩好了，老师你去睡觉吧，我接着看电视。”

说完，他就径直回了屋子，将周羽燃一个人留在门口。

雪已经停了，好像只是为了让秦非易过来吃年夜饭一般，周羽燃看着他电瓶车雨衣上堆积的一点雪，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