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双(59)
“没关系,余让才不介意呢!”盛燃这不通人性的还冲他挑了挑眉,“是吧,小让让!”
不介意,不介意你个头!
余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祁年,幸亏你来了,不然盛燃这个生日都不会痛快。”
明明被家里看管着,难道父母回心转意了?
“我逃出来的,”祁年笑了笑,“我想陪着盛燃。”
一样勇敢无畏的少年,一样为了爱意翻山越岭,末路不惧。
“负荆请罪的事交给我,虽然我在你爸爸妈妈那印象分已经归零,总不能再往负数走!”盛燃嘴角一直挂着笑,温柔地摩挲着祁年苍凉的手背,珍视与心疼都有,“年年,我其实一直在害怕,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都不知道你面对着什么,今天见到你,什么都够了。你放心,虽然现在还前途未卜,但我们一定会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将来我也会努力赚钱有出息,给你好的生活,也让你爸妈放心把你交给我。”
只要你不放手。
祁年抿着唇笑,眼眸里闪着星光:“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
“这不是愿望,这是我需要百分百行动的方向。”盛燃闭上眼,双手合十,“现在,我要开始许愿了。”
摇曳烛光描摹在少年英俊蓬勃的脸上,一笔一划都叫心动。
余让盯着盛燃看了好久,直到酸意沸腾才欲盖弥彰地偏开头,他瞥见另一位少年同样缱绻的目光,似乎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悲凉。
11月9日凌晨,余让接过盛燃递来的蛋糕,咽下并不香甜的第一口,想着有酒就好了。
那天晚上他们秉烛夜谈,深夜才散。
窗外的风吹了一宿,余让平躺在床上,彻夜未眠。
天亮时,他穿上红绿灯T恤,套了一件加厚的深灰色外套来到教室。他从桌子里取出那把叉子,是时候还给盛燃了。
然而他走出教室不久,在落叶堆里碰上了背着包的祁年。
他兜着连衣帽,眼睛血红一片。
“祁年?”余让以为自己没睡好出现幻觉了,反复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他上前拉住祁年,诧异道,“你怎么哭了?”
祁年也没料到一大早会撞上余让,这么一副模样实在没脸见人。
余让朝他身后瞅了几眼,没见到盛燃的影子。
“盛燃呢?你俩吵架了?”余让不置信,盛燃就差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他了,怎么可能惹他哭。
“没有。”祁年吸了吸鼻子,索性把话摊开,“盛燃还在睡觉,我要回家了。”
“回家?”事情不太对劲,余让悄摸着拦住他的去路,“那也得等盛燃醒了,他送你回家呀。”
祁年擦了一把眼泪,低着头哽咽:“我给他留了一封信,我们……我要跟他分手了。”
分手?
“什么?”余让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分手?”
祁年拨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让我走吧,再晚他就该醒了,我怕我见到他,我就坚持不下去了。”
“祁年!”余让忽然觉得无比愤怒,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脸上,“你明知道盛燃有多喜欢你,为了你们的将来他又在付出着什么!他满心欢喜地以为你跟他一样,满心欢喜地过完十八岁的生日,结果你居然是来提分手的!甚至,甚至连这两个字不敢当面跟他讲,你配得上他的喜欢吗?”
他视若珍宝的少年,被无情地丢弃在了成年后的第一天。
“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可我不是只有他,我……我还有我的家人,我……对不起!”
祁年重重推开他,狠着一颗心落荒而逃。
余让摔倒在地,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乱如麻,最后咬着牙爬起来,拼命追了出去。
深秋的风真冷啊。
盛燃醒来时身旁早已空了,骤降的气温叫他生出一种虚无的不真实感,一瞬间恍惚地以为昨天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日有所思的梦,直到他看见桌上留着给吴老二的两块蛋糕,以及蛋糕旁边用打火机压着的纸。
“年年?”他刹那清醒。
屋里,阳台,走廊,他的年年不见了。
他疯了地拿起那张练习册上撕下的横隔线纸,如坠冰窟——
“盛燃,我走了,我要回家了。我不是逃出来的,这一次是我爸妈把我送了过来,送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再见。对不起,盛燃,我爱你,可是我要食言了。
我们分开吧,我坚持不下去了。”
分开?
什么意思?
盛燃脑子空白一片,连最基本的中文都变得难以理解。
他的年年跟他说分开,他放弃了。
祁年他放弃了。
短暂的无措后盛燃终于恢复了神志,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忐忑难安,似乎早已做好了接受这种结局的准备。可昨天祁年出现了,他们一如往常地聊天接吻,诉说着未来美好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