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双(159)
比起上回,这次显然都轻松很多。
“哥,”盛之乐问他,“爸是不是找过你?”
盛燃嗯了一声:“跨年那天。”
他不知道是该感谢盛桥椿闹这一场误打误撞冲开了余让的心结,还是该埋怨他时至今日还自私自利地妄图插手别人的人生。
“怪不得那天他回家的时候脸都绿了,”盛之乐了然,“他昨天还很认真地问我,问我是想继续学业还是进公司跟他学做生意。”
盛燃:“你怎么想的?”
“现在出不了国,最多也就上上网课,学业我都不知道耽误多少了。”盛之乐看着祁年的后脑勺,“而且我也不能再让年年哥跟着我往国外折腾了,他爸妈那不好交代。”
祁年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盛之乐很懊恼:“可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呀,更别说现在这个样子……”
“做生意靠脑子,又不靠别的,”盛燃揉揉他的脑袋,“乐乐学什么都快,肯定行。”
盛之乐眯起眼看他:“你现在特别像一个哥哥。”
“我本来就是你哥。”盛燃不服。
盛之乐:“特别像一个因为不愿意接手老爸生意而把乖巧可怜的弟弟推出去的恶毒哥哥。”
盛燃揉他脑袋的动作停住,顺势削了个手刀:“放屁。”
“喂喂喂,”祁年透过后视镜给他下马威,“别动手啊。”
“卧槽?”盛燃惊了。
盛之乐嘿嘿一笑:“哥,我现在后台可硬了。”
余让笑哈哈地看着兄弟俩斗嘴,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也没那么难过去了。
假期结束后的医院里人潮汹涌,盛之乐不喜欢呆在这种地方,祁年推着他在周边转了转。
陈婷已经在电话里了解过了余让这几天的状况,所以今天的会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充满希望。
“有完全治愈的可能吗?”盛燃不止一次提出过这个问题,不同在于,之前听到否定答案时心中还会隐隐舒一口气,他还有可能再见到余让,可这次全然不同,他希望一切苦难就止于此。
“很难,”陈医生说,“双重人格的病症基本无法根治,即便之后的病情再稳定,余行也随时都有可能再出来。”
就像沉睡了七年的余让又一次被唤醒。
没关系,盛燃想着,只要他的余让不再消失,一切都没有关系。
他们讨论了后续的治疗方案,余让作为当事人更多时候是看着盛燃,随着他点头附和,不像男朋友,倒挺像监护人。
余让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点开盛燃的号码添加上了紧急联系人一项。
又要开始一段时间见不着面,虽然不是全封闭式治疗,但临近年关,医院防控严之又严。余让捏了捏男朋友的手指,宽慰他:“放心吧,我在里面都住习惯了,而且每天都可以给你打电话。”
?
舍不得又能怎么办,短暂的离别不过是为了以后长久的相守,他们都明白。
天黑的时候盛燃离开了医院,此后又陪着盛之乐玩了几天,期间他问过祁年,关于他们对未来的打算。
“等过完年,乐乐就要准备进公司了。”祁年递了一根烟过去,被盛燃摆手拒绝,“他以前很抗拒,但现在改变了想法,这让他觉得有意义。”
盛燃:“我爸什么态度?”
“其实盛叔叔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绝情,他只是不敢太逼乐乐,你们两兄弟的脾气一个比一个犟,你们的爸爸有时候也挺无奈。”祁年吐了一口烟圈,“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乐乐,乐乐更不是退而求其次的将就,盛叔叔最初的打算是带着你先把公司业务熟悉起来,等乐乐好点了再把他喊进公司,你手把手教他。你知道的,如果是你教乐乐,他肯定乐意。”
这是盛燃没想到的,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他对盛桥椿存在着天然的偏见。
“盛叔叔这几天在接触严池。”祁年转过身,靠在大理石栏杆上,微微仰起头感受着柔暖的阳光,他穿着低领毛衣,脖颈洁白修长,衬托得锁骨之上一块暗色的印记分外扎眼,盛燃盯着那吻痕研究,心说自家弟弟真是比他这哥哥有本事多了,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在余让身上留下过什么痕迹呢。因为思考得过分投入,以至于祁年抛出这句话后半分钟,他才后知后觉地大“啊”了一声。
“他找严池干什么?”晕轮效应之下,盛燃想当然地以为自家老爹又要干什么恶心人的破事。
“我刚刚的话算是白说了,”祁年叹口气,“他打算把你跟余让现在住的地方买下来。”
“钱多烧的,”盛燃的声音不觉小了下去,他当然知道盛桥椿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不需要他来施舍我,我不念他的好,他也别来掺和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