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白(148)
江然翻了白眼:“去梦里。”
“……”宋晨磊隐约听出些东西来,“你和他闹别扭了?”
江然像找到了倾诉者:“磊子,我不想喜欢他了。”
“什,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江然解释,“等不到他回家,等不到他表白,甚至等不到和他做那件事,被悬在空中,我不踏实,可能和他激情退却之后,我不再头脑发热了吧,你当初和老何劝我,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明确关系,万一他只是图一时新鲜和我玩过之后就珍惜了呢,我还怪你们懂,现在看来,不懂的人是我。所以,算了吧!等他回来,我就和他说清楚,从他家搬走。”
宋晨磊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算了就算了,你还年轻,长得又好看,这个圈子里想追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别想那么多了。哦对了,我跨年夜和老何去天阴,今年温海公园还是有花灯和烟火表演,你到时候也得来啊!”
江然看了眼日期,应了下来:“好,到时候见!”
跨年夜的烟花节是传统“节目”了,江然小时候就记得有,只不过一次都没来看过,到了初中之后,他更没什么兴趣了。有时候,他会很成熟,觉得看什么烟花,去什么游乐园,太幼稚,可自己却守着冷冷清清的警局宿舍,一个人看阿衰。
接下来的几天,直到跨年夜,江然虽然开机了,但傅邺也没再联系过江然,江然想搬走的决心有多了几分。
跨年夜不归家的人几乎都是情侣,江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在街上,被热闹人群淹没,傅邺的家离温海公园不远,他一路走着,看着成双成对的人,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他忽然想到,如果真的和傅邺在一起,未来的生活大概都会是这样。
江然叹了口气,把头低进高领毛衣里,心里笑话自己,投身在警察家庭还没受够罪?居然还要找个警察当男朋友,鬼迷心窍了!
他挤开拥挤的人,一路小跑到了温海公园,来这里等着烟花和赏灯的人已经很多了,好在温海公园其实就是海滨,江然找了人少僻静的地方坐在马路边的长椅上等着宋晨磊和何谓,俩人没买到火车票,只好坐大巴车来。
江然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十点开始放烟花,他又打电话催促着,倒也不是怕他们错过烟花,如果他一个人看,他宁愿现在就回家。
“我们到站了,江爷,到站了,马上下车。”宋晨磊还没安抚完,江然就挂了电话。
海风很刺骨,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军训的时候,那个机车男载着自己飞驰在沿海绿道,那里也是这个味道,海是最自由的。江然沉浸在回忆里,不自然地就会想到傅邺,他有些鼻酸,这一年过得真快,快到他觉得和傅邺的相处就是一场梦,到现在他或许该醒了。
因为感觉到了冷,他不得不站起身来在原地踱步,飞快地搓手取暖,一会儿在心里骂傅邺,一会儿又骂宋晨磊他们,但主要还是骂傅邺,他实在想不通对方眼前有什么棘手的事,可以一个电话都不打,除非是真死了。
突然,江然在夜色中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心里涌出无数的寒意席卷而来,他喃喃自语:“不会,不会真!”
想到这里,他再也站不稳了,手不听使唤地筋挛起来,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要打给傅邺。这一刻,什么别扭,什么委屈都不存在了,江然脑海里不断涌出刘梦萍和江景勇收拾行李离开的那一晚,那一晚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江然怕自己发病,只能一边听着不接电话地“嘟”声,一边强烈地克制着那些不好的画面。傅邺不能有事,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焦急和担忧让他开始自责和懊悔,江然眼里已经有了泪,他忽然想什么告白,什么关系确定都不重要了,他不该这样做,明知道傅邺有任务却连句问候都没有,在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关心自己的时候,却泼了对方一盆冷水,让他别再打电话了。
身后是潮涨潮落的大海,远处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摩的声越来越响,江然看到这条小路上飞驰而来一辆机车,但也仅限于看到了,他还在给傅邺打电话,不停地打。就在他低下头正要继续打时,眼前飞来一阵“冷风”狂卷而过,只不过这次“卷”起的是——江然。
江然的手机被迫滑手,直接掉在地上,整个人已经被带到了机车上,他惊呼一声,声音被海浪和鼎沸人声彻底淹没。机车上的速度快得像飞,身后的人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似乎放慢了速度,但即使这样,江然也被吓傻了。
他此刻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思考自己或许是被挟持了,整个人因为迎面而来的狂风肆虐不得不闭上眼睛,因为恐惧和寒冷不停地发抖,他双手撑着油箱盖,再没了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