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本想趁虚而入[电竞]+番外(162)
“跟踪移动点, 颜色匹配, 都是常规的模式训练。”
范寻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站在陆信的身边, 将刻意躲开自己目光的人拉到面前。
陆信听着那些无比熟悉的名字, 胸腔上被这间屋子豁开的洞开始高速凝结, 散发着彻骨的寒冷。
确实都是些常规到不能再常规的训练,每个电竞选手都必须要做的基础专注度训练, 刚入行时每天都要维持至少两小时的强化加训。
全息和传统电竞完全是两回事, 一个手脑配合,一个全然依赖脑子,对于专注度的要求自然也是全息要更高一些。
陆信抬眼看着他, 惨淡一笑, “怪不得青训的时候……”他嗓子止不住地颤动, 发出的音被他抖得念不匀, “你的常规训练成绩一直排第一。”
范寻抵抗不住本能,轻柔地抚上他的脸擦掉接二连三的泪水,喉结上下滑动,说不出话。
“你不能长时间集中,最长是多久?”陆信摸着他的手,手指顺势探进手表下的皮肤,摩挲着上面凸起的伤疤。
“现在和普通人差不多了,二十分钟。”范寻想亲他,想抱他,却浑身僵硬得厉害。
“小时候,最长十分钟。”
陆信想起他上学时永远提前交卷的考试节奏,又想起他写写作业又要停下来发呆的状态,忽然间一切不经意的细节都被他这个毛病串联得合情合理。
二十分钟。
普通人即便超过二十分钟,最多不过是感觉疲惫,或者头昏脑涨,但范寻显然没那么轻松,时至今日他的脑袋还会时不时的疼一疼。
他的先天性障碍,是不可逆的。
陆信问:“他把你强制关在这,就是为了训练你的注意力?”
范寻实在不能再盯着他赤红的眼睛看下去,生涩地将人搂进怀里,沉沉地“嗯”了一声。
“我们都是他的作品。”范寻摸着他的后脑,埋进他高度正好的颈窝里,灼热的气喷洒在陆信的皮肤上,随着他诡异的描述给对方留下层层刺痛的阴霾:“他失败了三次,不允许自己失败第四次。”
“他的面子一直都是最重要的,露给外人看的东西,绝不能有瑕疵。”
陆信紧紧抓住他的外套,瑕疵两个字仿佛镶着倒勾的箭矢,来来回回的在他心尖上穿透着。
范寻又说:“我爸根本就不是车祸死的,他是吸丨毒猝死。”陆信一顿,难以置信地侧过头。
“是范鸿云让人把他的尸体放进车里,推进岩榕湖。”
这件事陆信也是知道的,当年万众瞩目的二代毫无征兆地失踪半个月,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人可能被绑架的时候,岩溶湖里突然打捞出来一辆豪车,据说尸体都泡得不成样子,网上至今都有人对这个二十多年前的事阴谋论,什么商业不正当竞争、什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范寻小时候只告诉他是车祸,陆信没有怀疑这种事的理由和必要,他也压根没往其他可能上想。
他手脚遁入恶寒般的冰冷,触上范寻发烫的后颈,心口疼得指尖刺痛。
“我妈想离婚,范鸿云和我外公不肯放过她,后来她在我爸死后查出来怀孕。”
陆信的肩颈渐渐湿润,他腮侧酸痛得咬不住牙,小心翼翼地顺了顺手边的头发。
“父母有吸丨毒史,孩子有一定概率存在缺陷。”
陆信忍不住泄出一声气喘,哽咽着没有中断他的话,摸着发丝的手不自知地收紧,插进潮热的发间。
“她偷偷吃过药,想把我流掉。”
陆信双手搂住他的脑袋,死死将人抱进怀里,“范寻……”他颤抖着叫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恨他,我好想让他快点死。”范寻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地将压藏多年的腐烂心事掏了出来。
“但最近,我发现他活着反而更痛苦。”范寻抬起头,眼睛缀着一圈可怖的红,血丝爬满雪白的眼球,“我又不想他死得那么容易了。”
陆信抵着他的额头温柔地摸着他的侧脸,凑过去亲了亲发烫的眼皮。
范寻盯着陆信的一举一动,想看看自己将最深处的“范寻”摊开,他爱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眼前的人没有厌恶,没有恐惧,甚至从头至尾除了心疼和难过,他感受不出任何其他杂质。
“那就让他活着。”陆信始终松不开后槽牙,失去控制的哭腔让他听上去有些狰狞,“活得越久越好。”
范寻一怔,脑子里最后一道岌岌可危的高墙轰然倒塌,所有能称得上情绪的东西活似激荡起的海啸,压垮他在陆信面前仅有的伪装。
“陆信……”范寻彻底哭了出来,低声叫着他的名字,什么理智、什么隐忍,统统被混乱不堪的脑子冲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