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本想趁虚而入[电竞]+番外(150)
“那是为什么?”陆信摸着他脖侧的手仿佛凉了几分,指尖抵在范寻的动脉上,那里跳动得平静规律,却没能稳住陆信的心。
“因为我不听话。”
范寻还是说了,不过只打算说这么多。
他眼见着陆信的眼中攀升起一层层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不听话。
听谁的话?
为什么不听话?
又为什么不听话会在手脚上留下那么明显的捆绑伤?
陆信再也笑不出来,喉结滑动,低声问出脑中跳出的唯一猜想:“你爷爷……?”
范寻不喜欢他现在的表情,犹豫再三,“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陆信想到什么画面,眼眶迅速蹿红,却像是枯井般并没积蓄出半滴泪,只在眼底晕着如血的深红。
范寻胸口发酸,将人扣在怀里不敢再继续看他。
“几次?”
陆信声音沙麻,颤抖抑制不住,被范寻困在胸前,脑仁一跳一跳的,整个人像是溺水似的,呼吸异常发闷。
“不记得了。”范寻侧头亲了亲他的耳鬓,说:“过去很久了。”
陆信哭不出来,整个人浑身发冷,想到范鸿云慈祥眯眼的笑脸,以往自己只是不怎么敢亲近那个内里十分威严的老人,现在再回想那副面孔,却是被一股层层叠叠的毛骨悚然团团包围。
“小学我住你们家,那时候有吗?”
小学二年级,陆信的另一个爷爷去世,陆霖情绪崩溃直接住院,他爸和他妈一门心思惦记着老头的遗产,那段时间家里一团乱麻鸡飞狗跳,陆信被陆霖暂时托付给范鸿云,免得他被亲生父母烦得寝食难安。
那期间他和基本上同龄的范寻同吃同住,上同一所小学同一个班级。
那时他们每晚都睡在一间房一张床,每天除了选修的艺术课不同,几乎形影不离。
陆信问得就是这段时间。
范寻不想说。
昏暗的卧室里沉默半晌,陆信抬起头,磨蹭着枕被窸窣。
他仔仔细细地将范寻看进眼里,这人现在低眉顺眼一副乖巧样子,顺从又听话,陆信本就心软,被他这样看着,仅有的原则也土崩瓦解。
他温存地吻了吻范寻的唇,这一吻除了珍重不带任何其他意味。
“不想说就不说,怎么还可怜兮兮的。”陆信强颜欢笑,已然获取到了无言的答案。
不是一个他期盼的答案。
那几个月里他就没有一次和范寻分开太久过,最长不过半天。
如果还会发生那种事,只可能是在晚上陆信睡着的时候。
在他熟睡的夜里,范寻在那间几十年一成不变的大房子中,被范鸿云带到某个他至今都不知道的地方,绑起来……
——他快死了。
每次范寻说这话的时候都凝着让陆信心里不舒服的轻巧,像是期待已久,像是值得庆贺。
如今他懂了。
陆信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感觉心底沉重得有点喘不上气,哽在那上不去下不来。
他想骂人,他想说脏话,甚至还想动手砸点什么。
——他对谁都不好。
他忽然顺着范寻曾经的话想起范越。
范越小时候总爱偷偷跑到范寻家去找他,每次都会被妈妈横眉冷目地拽回家,真就是拽,活像拖着一只不听话的动物一样恨不得拎住他的后颈皮。陆信当时还有点怕那位女士,明明面相和蔼,却总是要恨恨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范越几下,抽得“啪啪”响,然后恶狠狠地指着范越警告他不要擅自出门。
范鸿云一直都在边上看着母子之间的“闹剧”,那时的范鸿云不会笑,硬着脸冷淡地盯着那个女人。
曾经陆信看不懂这对母子在干什么,孩子去爷爷家玩儿对她来说似乎是什么足以令她异常愤怒的事。
现在答案呼之欲出。
“范越,是不是没经历过?”
具体经历了什么,陆信不清楚,他猜范寻也不会真正原原本本地告诉自己。
他手里轻轻摸着那条疤,企图猜测出是什么东西绑住了年幼的范寻,致使他留下这么深的伤。
“嗯,他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被判给了妈妈。”范寻知道陆信的猜测,顺着补充:“他妈妈都知道,但范鸿云动不了她。”
范越的妈妈是著名作家,娘家又是根正苗红的老家族,对范鸿云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来说,确实是一块难踢钢板。
陆信清楚这些,也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如果动得了,范鸿云恐怕不会允许她把孩子带走。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范越脱离他。
那你的妈妈呢?
陆信喉头哽了一下,无声无息地将问题消化下去,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范寻的妈妈是著名画家,一张油画能拍出天价的大艺术家,家里更是数得出四代高精尖人才的真正“豪门”,范越的妈妈跟她对比甚至都有些小巫见大巫,陆信那个处处要强尖酸刻薄的亲妈见了她更是乖得像个假人,话都不敢轻易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