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本想趁虚而入[电竞]+番外(145)
再向前追溯,他也并非一直这么听话,当然了,年幼的陆信也远没有初中之后那么浑。
他的性情大变虽说是从那场终身难忘的游乐园之行开始,正式酝酿发酵还是要从和范寻的分别算起。
他们的十年不是时时刻刻呆在一起,中间有那么一年,范寻毫无征兆地出了国。
他说是去学习,没说具体学什么,但范鸿云亲自带着他离开,陆信根本没有挽留和送行的机会,知道的时候人已经落地国外。
那时候陆信尚且沉浸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冲击里,唯一的好朋友又骤然离开,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飘在无边海面上的小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巨浪击翻,脑中满是害怕、恐慌、焦虑。
最开始两个人每天都会视频,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陆信偶尔还会掉两滴眼泪,搞得幼年范寻也会跟着红眼眶。后来时间久了,视频越来越少,语音也变成冷漠的文字,又逐步演变到次次都是范寻主动找话题聊天才能有下文,在他回国前,陆信甚至一周没回复消息。
再见面,陆信已经开启初中生涯。
范寻火急火燎地转去同一所学校,高高兴兴地在课间找到他的教室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却见到了十分陌生的人——吊儿郎当,目中无人,言谈举止都透着范寻不喜欢的尖锐和刻薄。
那一瞬间,范寻忽然有种这个人根本不是陆信的感知。
而陆信也没有给他想象中热烈的欢迎,只淡到不能再淡地说一句:“哦,你回来了。”
范寻恍惚了很久,一个下午,恍惚得直头疼。
他还是没有按照陆信的节奏疏远两人的关系,而是逆着自己的性子,死皮赖脸地跟着人家。
于是,校园里便总能看到范大少爷面无表情地缀在陆信身后,要么教育他不让他逃课,要么劝他按照学校规矩把发型换了,陆信呢,永远都是一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有时烦得狠了还会恶语相向。
——你他妈烦不烦!跟着我有意思?能不能滚远点?!
这样冲的话除了那个时候,陆信从没对范寻说过,而当时的范寻也只是顿了一下,严肃地说:“别说脏话,不好。”
像个无情的小教条。
真正将这个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会离开的人一把推走的,却只有一句话。
一句陆信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话。
——你就没有自己的生活吗?你觉得我很需要你吗?!
那一秒过后,范寻的脸立刻陷入长久的空白,像是怔神溜号,又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信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知道那之后,范寻徒留下一句令他愧疚难受一周的“对不起”随后就彻彻底底地不再烦他。
如他所愿。
其实从范寻回国到两人闹僵,加起来也不过两周的时间,陆信却觉得过去好久,似乎和范寻离开的时间一样久,久到身后没有管教他的跟屁虫后,陆信心底似是被人挖空一般,只剩下一个框,每当他条件反射地想找身边的人时,那个框都会嗖嗖地灌风。
他会无意识地惦记,惦记范寻在干什么吃什么,会偷偷跑到范寻的班级后门瞄他,看看那人是不是交到别的朋友管着别人去了。
直到他生日那天。
全班上下没人愿意亲近这个刺头,除了早晨上学前爷爷的礼物和祝福外,他什么都没收到,甚至不会有人知道他过生日。
可中午吃完饭回到教室,他在抽屉里看到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
盒面插着一个卡片,漂亮工整地写着“对不起,生日快乐”几个字,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却字字都带着范寻的气息。
礼物是他那段时间沉迷的游戏机,新款上市不过几天,全球试发行两千台,其中一台就老老实实地躺在那个盒子里。
陆信没出息地哭了,还巴巴地跑到范寻跟前哭给他看,输面子不能输里子,拿着礼物卡片凶恶控诉:“你对不起什么?哪有人生日礼物上写对不起的?!”
范寻被他哭得心焦,听到这,却还是低下头硬邦邦地说:“对不起。”
气得陆信捶了他一下,力道不小,刚收手他又后悔,下意识地给人揉了揉。
冷静下来的陆信走近一步,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的。”
他其实在害怕,害怕离开一年的范寻已经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已经离得太过遥远,更怕他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无缘无故地撒火是他唯一想得到的、本能的防御措施。
成果很明显,十分失败。
十几岁的范总听见求和信号,根本拿不出成熟后的从容,反而卑微小心地问:“那,我以后能和你一起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