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依然萦绕在他的心头不散。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周念滑动进度条,拉回到10:00重新看。
看了得有七八遍。
这时,外面有人来问:“请问,有民警同志在吗?”
周念连忙随手按了一下暂停键,去接受来人的求助。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个人喝醉酒了睡在路边,被好心人送过来,拜托他们帮忙。
周念花了半个钟头问出了对方的住址,开车把人送了过去。
再回到警局,打算继续研究这个视频。
一打开电脑,出现的就是他暂停的那个画面。
恰好卡在司医生看向监控镜头的视角,他的镜片反光,并看不清楚眼神究竟是怎样,但是他的整个态度都冷若冰霜,与平时如沐春风的样子截然不同,那冷冰冰的目光仿佛能穿过镜片和屏幕船头出来,直刺周念的心头。
他终于认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本来觉得司医生出现很正常。
不。
不对,这个人不是司医生。
这个时间点只有司医生去了诊所,那么,对监控录像动手脚的人只有可能是司医生本人。
——是司医生自己在跟踪自己?!
真的是幻觉?!
正值深夜,窗外一片漆黑,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今天浓云蔽月,天上一点星光月光都没有,只有城市不熄的阑珊灯火仍然映射过来,窗外刮起大风,吹得呼呼作响。
沈峤青做了个朝向客厅的手势:“坐下来谈谈吧。”
“司医生”点头,并没有拒绝他这个提议,也并没有因为被抓到而惊慌失措,而是气定神闲地在客厅的长桌一边坐下。
沈峤青是个很会看细节的人。
譬如司医生喜欢在左边靠厨房的位置坐下,但是这个“司医生”则喜欢背对墙面的最狭隘逼仄的座位,沈峤青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他的面前,他拿杯子用的是左手,而不是司医生惯用的右手。
尽管用的是同一副身体,但是他就是能看出来不一样了,大概是出自于他作为演员的自我修养,一个好的演员在演不同的角色的时候往往不需要非常激烈明显的转变,而是从一些极其微小的细节上,就能让观众看出来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眼前这个“司医生”显然是这样。
该怎么描述呢……
他看上去更有男子气概一些。这样说似乎不太准确,在多元化的今天,这并不一定是强硬坚决的体现,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
这位“司医生”的坐姿看上去更加沉稳,整个人坐姿,肩颈线条动作,给人的感觉都是充满了攻击性的。
像是一只好整以暇的狮子,随时准备着一跃而起,咬碎别人的喉咙。
“司医生”拿着一个打火机,在指尖旋转把玩,咔哒咔哒地敲着桌面,速度悄悄变快,给人以一种紧迫感。
沈峤青可不吃这一套,他直接趁着某个空隙,一把夺过了打火机,说:“司医生本人不抽烟也不喝酒。你抽烟吗?”
“司医生”说:“我抽。”
沈峤青好奇地问:“那你怎么做到不让他发现呢?”
“司医生”说:“抽完烟以后我会去洗澡洗手,或者喷一些除去味道的香水,他就不会发现了。”
“藏烟比较麻烦,得藏在他发现不了的地方。”
“我一半是把没抽完的烟藏在卫生间里,有时候会潮掉,抽起来就没有那么香了。”
沈峤青继续问:“那你偶尔出来活动一下,会不会让他醒来以后觉得身体疲惫。”
“司医生”说:“没有进行剧烈运动的话不会。”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属于我的那块脑神经活动了,但属于他的还在休息。”
沈峤青还想问,却被“司医生”打断了,他笑了笑,笑起来的感觉跟白天那个温文尔雅的司医生完全不同,带着几分邪狞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峤青的错觉。
他夺回了主话权:“你怎么都在问一些有的没的?我还以为你应该被吓个半死,然后质问我呢。”
沈峤青耸了下肩膀:“周念想要拯救司医生,但我没有。我对一个真实的双重人格更感兴趣。”
他轻咳一声:“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是问一句吧。请问你就是跟踪司医生的人吗?”
话音刚落。
“司医生”正要回答。
沈峤青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划破了屋内的死寂般的平静。
沈峤青看了一眼来电人名,是“周念”。
他不可能为了别人挂掉周念的电话。
所以他直接接了起来。
尽管没有开扩音,可是因为深夜实在太安静了,所以还是能够听见听孔里传出来的周念的话音:“沈峤青,在家吗?你小心点。我查到了。对监控动手脚的人就是司医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