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现在科技发达,周念在电子地图上绘制了路线,发给聂巍,如果需要聂巍找过来的话,就不会像他这样摸不着头脑了。
越往里走,越是光线低暗。
又是在黄昏时分。
当房屋的轮廓在逐渐落下的夜幕中一点点变得模糊,变成贫穷困苦的普遍模样,周念也在不知不觉间,想起了当年第一次去沈峤青家时的幼年往事。
尽管什么都不一样,但是就是莫名有一种故地重游的错觉。
只是,不像当年,给他以一种离奇的震撼感。
也没有怜悯和优越感。
沈峤青的妈妈已经给他上过一课——你永远不能瞧不起别人,觉得他们是无能的可怜的躯壳。
门上都没有挂门牌号。
周念还找错了一回,才敲了一扇门。
这扇门很破,破的让周念有安全感,只要他一脚都可以踹烂,根本不用担心自己可能会被困住。
“噔噔噔。”
门里响起一个声音。
“进来吧,门又没锁。”
一进门。
周念就被一股奇怪的刺鼻的味道熏得停住脚步,是一股酒臭腐烂的气味。
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
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当年他第一次捡到的沈峤青,也是这样,垃圾堆一样。
几乎没处可以落脚。
周念都怀疑这里说不定有好几个老鼠窝。
床上好像有个人躺在被子里。
烂醉如泥,疲惫不堪,浑浑噩噩。
在这个没有开灯的破旧出租屋里,他就像是已经跟着散发着恶臭的黑暗融为一体了。
周念找了下灯的开关,只找到灯线。
拉了两下。
“咔哒、咔哒。”
没亮。
罗小舒说:“没试了,这灯早就坏了。不会亮的。”
周念问:“是接线坏了,还是灯泡坏了。”
罗小舒不耐烦地说:“不知道。”
周念就自己检查了一下,觉得是灯泡坏了,他就近找了家小卖部,买个新灯泡,回去换上。
白炽灯的光亮起,把室内照得无比明亮,这下,所有垃圾也无所遁形了。
看上去真是可怕。
也终于看清了一直藏在床上的男生。
他应该有好几天没洗澡了,整个人邋遢的不像话。被修好的灯照出的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让他也活了几分,阴沉沉地看着周念。
尽管他现在很不修边幅,可还是看得出,两人确实有点相像。
不能说像是在照镜子,起码也可以说是像是在照哈哈镜。
他的精神气差周念太多了,人也很羸弱臃肿。
从武力值上,周念完全不担心他会对自己造成任何的伤害。
罗小舒只看了他一眼,起初只是望过来,眼神不聚焦,接着慢慢地看清了,却表现得像是被阳光直射到,刺痛了眼睛,匆匆地低下头去,忽然骂了一句:“我不懂你过来是要干什么?通过观察底层人的生活而获取优越感吗?”
周念说:“我是预备役警察,警察帮助别人是应该的。”
罗小舒被堵得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什么:“……”
周念又问:“我可以给你整理房间吗?”
罗小舒:“你想整理就整理吧。”
一直到11点多,周念花了五个多小时,才把这个房间打扫干净。
光是垃圾就扔了三十几袋,确实发现了两窝老鼠,把他吓了一跳。
整理完以后,周念找了个快送,临时买了一床新被褥,表示要给他换上。
周念说:“快要冬天了,换床暖和些的被子吧。”
现在,屋里就剩下罗小舒一个是臭烘烘的。
从周念打扫到中途时,他就像是被吵得睡不着了,裹着被子坐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周念。
周念没跟他搭话,只是在他的床头放了从便利店买的未开封的面包和饮料。
当屋子渐渐变干净以后,周念的信息素就显现出来了。
淡淡的香味,尤其是在他勤劳打扫卫生而出汗以后,弥漫在整个屋子里,没人能在生理上讨厌这个气味。
周念说:“站起来一下吧,坐椅子上去等一会儿,我给你把床单被子给换了。”
罗小舒昂起脸看他,突然开口了,目光像是冰锥一样刺向周念,尖酸刻薄地说:“你可真虚伪。”
“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当救世主的感觉,同情我可以让你获得满足是吗?”
周念点头,说:“是的。”
“我就是因为有圣父情节,就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才选了当警察。”
罗小舒:“……”
他被噎了一下,在周念看来,不吓人,像只受伤又淋雨的小动物,涨红脸、发着抖,对他说:“同情我,就请我吃饭,就给我交房租啊!同情我就给我打钱!”
他抻着脖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像在等着周念为此而失态,然后跟其他人一样,用无药可救的目光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