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谢警官的回电提醒在手机上亮了起来,周念握着手机,没马上接电话,问大哥:“能不开门吗?”
周尧不容拒绝地说:“不能。开门。”
周念拿着还在震动的手机,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到底还是懦弱一时占据了上风,他想让大哥给他拿个主意。
可就在他打开门的时候,谢警官的电话挂断了。
周尧也看到他发红的眼睛,直接进门了来,抓着他的肩膀,把孩子掰过来仔细看,问:“你又一个人躲着哭什么?怎么了?”
周念望着大哥关切温柔又极有控制欲的脸庞,他想:大哥是知道他拿了沈之絮的药的,从一开始,大哥就发现他是关键,所以才分外排斥地不允许他再去接触这起案子。
在周念心里,大哥一直是个最优秀的alpha,不但工作能力强,私生活干净,而且公平公正,是他可用以参考学习的为人处世以及道德高尚的标尺。
他理解大哥回护他,他作为受益者并不能指摘大哥,可他还是感到失望。
大哥在正义和私情之间选了私情。
他真的可以拿这件事去问大哥吗?他以后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毫无犹豫地依赖大哥吗?
周尧看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不豫地皱眉,问:“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周念的意志摇晃了下,在摇晃中,他说:“没什么。”
“嗡~嗡~”猝不及防,手机催命似的再次震动起来。
周念心尖一紧。
周尧看了一眼屏幕上陌生的号码:“谁的电话?沈峤青?”
周念摇头:“不是……就是一个同学。”
他不敢在大哥面前接电话。
周念点了挂断电话。
周念的屋子里现在没开大灯,只开了书桌上的小台灯,黄色的护眼光,在黑暗中笼成一团氤氲般的光雾。
走廊的光照进来,在门口投下一小块倾斜的光,周尧原本半个身子在光中,他轻轻往前跨了一小步,便整个人都走进了暗中。
背后的光源让他的影子罩在周念的身上,他盯着周念,周念不知道大哥盯了多久,好像只是很短的一分钟,又好像盯了很久,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青涩稚嫩、不会隐藏,是不是下一秒就会被戳穿他拙劣蹩脚的谎言?
然后,他听见大哥问:“你是不是又做梦梦见那天发生的事了?”
周念:“啊?”
周尧无计可施地长叹一口气:“我都想带你去找个催眠师给你洗脑,直接忘掉那天发生的事算了?”
闻言,周念连连摇头:“不要不要,用不着。”
“真的吗?”周尧说,“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遇上那么可怕的事都会得上ptsd,你一个小孩子哪里能承受得住?”
“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有一个同学,她本来是个很活泼开朗的人,但有一回,他也是像你一样,无意中撞见了一起凶杀案现场,之后,他就经常会在任何场合无缘无故地哭泣起来,无法控制,到现在都还在看心理医生。”
周念答不上话,他庆幸现在没开灯,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把自己的情绪都藏起来。
周尧说:“睡吧。早点睡。你把手机电脑都关了,躺到床上去睡觉。”
周念像小鸭子被赶进笼子里一样钻进被窝。
周尧还坐在他的床边,握住他的手:“哥哥陪你,你以前小时候被鬼故事吓得睡不着,也是握着我的手睡觉的对不对?只要握住我的手就不怕了。”
大哥还当他是个小朋友。周念想。
他现在非但不觉得安心,而且还更睡不着了。
良心在被烧灼。
周念憋不住了,他闷声闷气地问:“哥,我要是犯了很可怕的错怎么办?”
周尧:“不怕,我都会原谅你的的。”
过了大半个小时,大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默默地坐在他身旁陪伴着他。
大概觉得他睡着了,才把手抽出来,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周念现在睡不着了,可也没有勇气再给谢警官打电话。
最开始的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劲被卸掉了。
他爬起来,查了一下从立案到第一次庭审的时间,起码还有好几个月。
并不急于这一两天,乃至一两个小时。
偷拿药这事不是他一个人做下的。
算是他指使沈峤青干的,他跟沈峤青是共犯。
沈峤青为什么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呢?
为什么?
而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说了的话会暴露他是omega这件事,沈峤青为了保护他是个omega的秘密,而选择了隐瞒案件的关键点。
沈峤青明知道这样说有可能导致他妈妈败诉,他还是选择了隐瞒。
周念一个对法律一无所知的高中生,假如他不是咨询了律师,他压根就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