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于安闷声,“你不用道歉。”
晏岑回答,“我要道歉,而且我应该和你表达清楚。”
“黎于安,在我眼里你很优秀,特别优秀。”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不恰当,但在大学期间,我对裴焕的那些欣赏本该就是属于你的,是我识人不清才造成的错误,你要怎么想我、骂我、怨我都可以。”
“但我必须告诉你,我没有喜欢裴焕。”
那时的晏岑临近毕业,无论是学业结业、还是事业起步上都忙成一团,哪里还能分心给所谓的感情?
他不否认自己的‘欣赏’存在,但肯定没到‘喜欢’的地步。
在薄家宴会重逢后,裴焕确实试着约过他。
只是没等两人见面,晏岑就通过裴意和薄越明得知了一些内部消息,对裴焕的品行存了疑,后来越了解越失望、也越疏离。
“你说你转了专业、改了事业方向,你觉得你现在的成绩还不足以让人高看,可我觉得,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厉害。”
在逆境中坚守,在困境中重生。
一个人要坚韧到什么地步、努力到什么地步,才可以无依无靠咬牙熬过这些年?
“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你吗?”
晏岑感受到黎于安明显平复下来的心绪,抛出一个鱼钩,“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不要听?”
黎于安小幅度地抖了一下睫毛,“什么?”
晏岑坦白,“我临时毕业的时候,确实有过一瞬间的好感波动,不过不是对裴焕。”
黎于安刚提上去的情绪停滞,“哦。”
晏岑轻笑,“毕业前夕吧,我开到学院路后街的时候,突然被人追尾了。”
“我率先下车查看情况,问题不严重,凑巧的是,我和对方的车牌号只差了一位数,你说巧不巧?”
黎于安蓦然睁大眼睛,惊讶不言而喻。
“那位车主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大半张都藏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红彤彤的,慌里慌张。”
“我就在想啊,原来不是乌龟,是兔子。”
黎于安含糊在嗓子口,“才不是兔子。”
晏岑没听清这声嘀咕,但料到他应该是想起来了,失笑,“一问才知道是同校的小学弟,给我鞠躬道歉的时候很诚恳,不过,他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
黎于安抿唇,“不知道什么?”
“他后脑勺的头发乱糟糟的,往各个方向炸毛,很可爱。”
“……”
黎于安脸颊爆红,所幸依靠着昏暗才没露馅。
他原以为晏岑不会在意那么一场“不算美好”的遇见。
晏岑的陈述还在继续,“我当时心里就在想,这小学弟还挺有意思的,说不定误打误撞地还能交个朋友。”
“不过,没等我说交换联系方式,他就匆忙接了一个电话,我看出他有急事,正好我也有电话在催我。”
晏岑话锋一转,反问,“你知道我当时急着做什么吗?”
黎于安被他带领了思绪,“什么?”
晏岑将当初没告知的理由说出,“因为那场投资比赛终于要颁奖了,我急着去见那个未曾谋面的第二名。”
黎于安的大脑轰得一瞬炸得空白。
“于安,你知道吗?”
“或许那样的初见确实无法用‘好感’来过度概括,但如果真要说起来,我大学为数不多的两次——对一个人产生兴趣。”
“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其实也是‘你’。”
后来,毕业后的晏岑忙于事业,只能将这短暂地、浅浅的“感兴趣”掩埋在了脑后,直到在薄家宴会上的重新见面。
“我第一次在走廊里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可惜时隔多年,我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来。”
“后来,你代表《末雾》来参与竞资,我又注意到了你的车牌号,拿糖换烟的时候,你又露出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慌张眼神,我就在想——”
“真好,又见面了。”
黎于安眼眶涌起酸涩。
他从未想过他自以为无解的六年暗恋,在晏岑的视角原来是这样的不期而遇。
“你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抱歉,我确实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日期。”
晏岑坦诚告知,更坚定重复,“但请你相信,我一定比你认知得更早喜欢你。”
“这份喜欢,不是基于你有多优秀。”
“我喜欢的黎于安,可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可以穿着一身粉末的脏西装,可以在紧张的时候躲在偷偷抽烟,可以在面对甜点时露出最小孩子的那一面。”
“在我面前,你可以生气、可以狼狈、可以痛苦、也可以失控,唯一不要自我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