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舜的说话声还在继续,“因为嫉妒而心生恶念,裴焕,你从小就被养成了薄情寡义的性子,不过就是会讨老爷子开心、表面做得好看!”
“老爷子出事对你是没什么好处,他要是自己犯病摔倒了,也确实怪不到你身上!”
“可你硬要把这一切都推到黎于安的身上?他又凭什么活该背锅?”
“……”
这番沉着冷静又给力的质问将裴焕问得哑口无言,他快速扫了一圈,将不安的视线对准了最不该多管闲事的安阳。
原本还听愣在原地的安阳第一次感受到了孩子的求助,心房一颤。
她想也不想就绕过了黎于安,激动走到裴焕的身边,“晏总不是说了吗?老人家大概率是心脏出了毛病,现在要紧的是裴老爷子的情况,你在这儿胡乱指责做什么?”
裴焕借机装乖,低声委屈,“我没有,真的。”
面对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边上的邓秀亚也下意识维护,“是啊,小焕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会伤害老爷子的。”
两位母亲一左一右地站在裴焕的身边,维护的态度和当初在生日宴上如出一辙,
黎于安心底的那点微光彻底熄灭,带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嘲讽,“我刚才被他有意无意指着怀疑的时候,你们有信任过我、站出来替我说过一句话吗?”
“小安。”
“于安。”
安阳和邓秀亚异口同声,只是前者是心虚愧疚,后者是懊悔自责。
黎于安无视了她们眼中的多重情绪,语气平淡地像个局外人,“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推老爷子,更没动过伤害他的念头。”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再说最后一次——
“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自己是谁的儿子,也不想为了一个虚名成为谁家的少爷!”
“裴总、裴夫人,你们精心给裴焕准备的生日宴,是我赔不起、也盼不起的,如果没有这层血缘,我在你们眼中依旧是个不值一文的无名小孩。”
“不是的,于安!”
邓秀亚慌里慌张地摆手,想要上前触碰却又怕惹了黎于安不开心,“那天是我的情绪偏激,说话不好听了,你别……”
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她就被黎于安眼中的冷淡拦了回来。
黎于安又看向了护在裴焕身前的安阳,心中最后一丝眷恋彻底消失,“你也是,如果没有这层血缘关系,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一文不值的人。”
同样一句话,延伸出不同的意思。
黎于安回忆起这些年来安阳对他所做的点点滴滴,将一切都推回到源头。
“早在大二那年,你拿着我的竞赛策划书送给裴焕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选择抛弃我了。”
黎于安看得比谁都明白,只是一直不想承认——
这么多年,安阳带给他的不再是温柔和爱意,而是永无止境的精神束缚和压迫。
“既然如此,那就把账彻底算清楚吧,我把黎明游戏还给你,让你继续有东西可以送给你的宝贝亲儿子。”
“小安?”
安阳慌张上前,黎于安干脆后撤,“放心,现在黎明游戏比我刚接手的时候好多了,你好歹能送得出手。”
黎于安曾经愧疚无比,自己作为亲儿子没办法在黎啸病重时帮上忙,也任由这份愧疚将自己继续锁在安阳身边。
他放弃自己热爱的专业,放弃自己的尊严,用尽一切去留住“母亲”想要的公司,整整四年时间,黎于安自觉已经仁至义尽了。
黎于安看向裴焕,头一次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情绪。
是,他们两人是从出生起就抱错了,在这件事情上,当年作为“新生儿”的他们确实无辜。
但这不代表,成年以后的裴焕就同样无辜干净!
“裴焕,从你拿走我的竞标策划书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你是个卑劣的小偷!”
“……”
竞标策划书?什么意思?
陪在黎于安身侧的晏岑神色骤变,心底骇浪骤起。
黎于安无暇顾及周围人的神色,盯着裴焕一心发泄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你从来不是这场身世乌龙里的受害者!”
“无论他们怎么爱你、怎么维护你,我黎于安都会永远憎恶你的所作所为!”
落下这斩钉截铁的最后一句,黎于安转身就走,不再回头、不再留恋,他永远不会再向着身后的深渊而去。
晏岑看着黎于安的身影,思绪万千。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想也不想就追上去,可现在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必须确认!
沉默中的晏岑上前了两步,直视着裴焕,“刚刚说的竞赛策划,是我想得那样吗?于安才是那个账号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