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食指一下一下点在方向盘上，在安静的车厢内尤为突出。

王叔显然知道席四游在听，但是他奇怪地没有再开口，他们都奇怪地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过后，席四游终于说话了，“王叔可以帮我订一张飞机票吗？”

王苫缓缓地无声地吐了口气，用听不出问题的语气回复，“今天已经没有去X国的机票了，明天的可以吗？”

“不可以。”席四游，“今天就要去。”

席四游叩出的声音变大了些，“王叔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这其实有些过了，席四游从来没有和他敬爱的王叔这样说过话。

这下轮到王苫沉默了，许久后，他才轻声问道：“你和沈少爷的关系、很好吗？”

王叔说的非常隐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而有些磕绊。

席四游只是说：“所以王叔愿意帮我了。”

这两者没有因果关系，但是王苫听懂了，他恍惚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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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席四游的设想里，他通过王叔的帮助，明天一早就可以到底沈恣礼在X国的公寓楼下，然后好好教训对方一番。

但是事实上，他在登上私人飞机的后一秒，就被气势汹汹奔来的席父逮住了，身后还跟着一群保护了他许多年的眼熟的保镖们。

席四游来不及看一眼站在一旁的王苫，就被席父一拳打歪在椅子上。

他顿了一秒，再抬眼时余光扫到了王苫，对方的身型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动作太细微，没人发现。

“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席父的脾气从来没有变过，不管在哪里，只要席四游犯事从来都是撸起袖子就上来。

席四游用指节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调整好坐姿神色平静地对席父说，“我去X国。”

“去干什么？是明天不能去还是后天不能去！”

“去找沈恣礼。”席四游仰视着对方，一双暗色的双眼被头顶的光照得异常湿润，像是两颗不含任何杂质的黑曜石，“明天不能，后天也不能。”

“你、你……”席父没想到席四游这么直接，他被对方震到了。

席四游向来是混不吝的，即使是作为父亲，他也很少见到席四游正经的模样，一般这样的时刻，席父就知道，席四游认真了。

“不能也得能！”席父瞪圆了一双眼睛，火气把他的脖子染地通红，他意识到了什么，话都变得颠三倒四起来，“你跟我回去，你特码必须让你明天去！就不能是今天、今天不能！不能！”

王苫向前走了几步，站到席父身后，神色担忧地对席四游摇了摇头。

席四游看着眼底充血地席父，缓缓垂下头颅，“你打我吧，父亲。”

“我不回去。”

父子间的默契在这一刻让席父瞬间了然，席四游今天不可能妥协。

席父心口一颤，身体一软，不受控地向后倒去，身后的王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席父急喘了几下终于缓了过来，他抓着王苫胳膊的指尖因为用力泛出了青白色，他重重吐了一口浊气，“用尽一切方法把他给我带回去，留一口气就行。”

身后的保镖们面面相觑，他们中不乏和席四游关系相熟的人，站在原地犹豫迟疑着。

席父走出几步见他们仍旧站在原地，声音立刻冷了下来，“记住你们吃的是谁给的饭。”

王苫搀着席父离开，碰上了一直躲在死角瑟瑟发抖被迫听了一整场豪门秘辛的机长，机长当即以为自己活不到今晚了。但幸运的是，席总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对方脸色苍白且看上去魂不守舍。

一直站在席总身侧的那个Alpha却注意到了他，但整场看下来，这个人是全场存在感最低的。机长刚想松口气却看到对方很轻地看了他一眼，细长地指头虚虚地停在嘴唇前，居高临下地微笑着。

长期游走在这个圈子里并且安然活到今天的机长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他的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机长死死捂住嘴唇，示意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几步远的机舱内，此起彼伏的肉搏声和惨叫声，又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出，机长被吓得彻底瘫倒在地，再回过神时，席父和那个吓人的alpha已经走远。

“我的错。”席父身体虚软地靠墙站着，深夜的寒风将他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吹散，凌乱地垂落在眼前，堪堪遮掩住一双泛红的眼。

“你有什么错？”

“是……是遗传、遗传，肯定是……”席父抬头望着眼前的人，眼里的悲痛快要化成实质落了下来。

“不是。”王苫冷静地看着对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不是。”

席父嘴唇翕动着，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保镖顶着一鼻子血急匆匆跑了过来，“席总席总！不、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