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

“那倒也没有你在我手机里装定位系统来的幼稚。”他说。

席四游的神色如他所想地变得更难看了一些，沈恣礼觉得稍稍痛快了一点。

他的胃部好像在痉挛，孜孜不倦地发出难以忽视的细微的酸痛感，沈恣礼自以为是坐姿的原因，他又坐直了一些，继续说道：“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希望你不要再做这些逾越的事情，毕竟撕破了脸皮的话，你的脸上也不太好看。你说对吧，席四游？”

胃部的疼痛更剧烈了，沈恣礼轻轻蹙起了眉，只一秒的功夫，他又恢复如常。

席四游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的头颅一直低垂着，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有些低沉。半晌，席四游轻笑了一身，他扯着嘴角，细长的眼睛半眯起来，是一种很轻蔑的表情，“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我们还是炮友，你不会忘了吧？沈大少爷。”

沈恣礼没说话，他的手掌搭在腹部，半敛着眼皮，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

席四游：“就算是炮友，您要是不想搞了也得知会我一声不是？”

卧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沈恣礼久久没有出声。

席四游的心一直提着，他怕沈恣礼会在某个下一秒，用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知会”他说，我不想和你当炮友了。

那得多让他难受啊。

他怕他会因为痛苦做出什么无法转还的事情来，席四游再次在他和沈恣礼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沟通”中主动投降，他甩了甩胳膊，站了起来，故作轻松道：“我下午还有课，我先……”

“我不想和你当炮友。”沈恣礼打断了他。

席四游伸懒腰的姿势维持在了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他就这样保持了好几秒，随后他转身朝沈恣礼笑道：“你上哪还能找我这么好看还好用的Alpha，我们还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的。再说了，咱们床上那么和谐，你哪次咬我操我没爽到？”

沈恣礼的目光都没有移动半分，席四游脸上的表情不变，他喉结飞快滑动了几下，继续说道：“你爸和我爸关系那么好，咱们要是处不好，他们也尴尬不是？”

没意思极了，他甚至搬出了他爸。

席四游又笑得更无所谓了些，他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加码：“我爸让我这周末带你去我家吃饭，我到时候直接来你学校接你？”

良久，沈恣礼轻轻点了下头。

席四游一直攥紧的五指终于放松下来，他想伸手握住沈恣礼放在身侧的手，又硬生生憋住，“那我先走了，我下午有课。”

这次沈恣礼没有再打断他，他很顺利的走出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楼道里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呼啸而过，十二月的天，席四游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他的直觉告诉他，哪怕是“炮友”这样毫无成本的、无需费力的关系，他和沈恣礼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为了尽量长久地维持他们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席四游愣是坚持了五天没联系沈恣礼，直到周末的早上他才矜持地给沈恣礼发了一个言简意赅的短信，告诉他自己下午四点到沈恣礼的学校东门等他。

沈恣礼自然是不会回复自己的，席四游清楚。

他一直从中午十二点等到了下午四点半，校门口依然没有沈恣礼的影子。

席四游不得不讨人嫌地打了个电话过去，他猜想沈恣礼大概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了，毕竟沈恣礼虽然对他冷冰冰的，但是向来很尊重自己的爸爸，每次见到席父甚至都会笑上一笑。

这是他和沈恣礼相处了十几年都没得到过的待遇。

电话长久没人接通，席四游的耐心耗罄，他熟练地找到那堵略微低矮的围墙，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翻了进去。

他直奔沈恣礼的宿舍。

大学宿舍普遍是刷校园卡进入，沈恣礼他们的学校是刷脸，席四游趁着宿管阿姨一个眨眼的功夫，两条长腿一曲一伸，从闸机上方跃了过去。

他跑出了五米远，宿管阿姨才反应过来，在他身后嚷道：“你哪个宿舍的！站住！”

席四游连电梯都等不及，从楼梯爬上五楼，找到沈恣礼的宿舍，哐哐敲了起来。

宿舍内没开灯，只有桌上的手机发出荧荧的光，桌子的前方坐着一个人，在手机每每因为长期无人操作而自动熄屏时，那人都会点一下屏幕，使手机保持通话界面。

“沈恣礼，开门。”

无人应答。

席四游不信邪地掏出兜里的手机打了通电话。

屏幕上，刺目的“AX”终于再次出现，和叮叮的手机铃声一起响起的，还有门外席四游因为压抑愤怒的情绪而显得有些低沉的嗓音：“我数三声，沈恣礼，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