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人的小朋友不要丢(118)
很快,一辆电调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章妙彤打开后车门,要让傅宁先进。
傅宁却没有上前来,很自然地牵起刘弘彦的手,“哥哥也陪我去。”
章妙彤一愣。
在路边停车的司机等得着急,催促道:“赶紧先上车,别墨迹了!这里不能停车,被拍到要扣分罚款!”
“哦,好。”章妙彤没时间纠结陪不陪的事,转而招呼道:“那你俩坐后排,走吧。”
司机行车规规矩矩,人也不健谈。
因为前后排隔开的关系,车上一路安安静静,只偶尔穿插着章妙彤主动跟傅宁说的话。
“宁宁,你周末的补习没请假吧?”
“这周末回来住吧?晶晶老说想你……”
“对了,上个月的模拟考考得怎么样?”
……
每一句,傅宁都会回应她,但回答简短,绝不多说一个字。
一来二去,章妙彤便觉得没意思了。
她借着说话,几次扭头望向后排,每每都见两人抵在一处的膝盖。
到底……两个人怎么又会凑在一起的?刘弘彦来S城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法当面问。
公墓地处郊外,车程约一个多小时后才抵达。
按照习俗,入葬会选在良辰吉日的大清早,最晚不会迟于午时。像傅宁这种火化后的当天下午就赶来下葬的人,实属少见。
工作人员大惊小怪了好一会,但还是利索地帮傅宁办理手续。
墓园内有专设壁葬的塔楼,坐北朝南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个石碑,石碑后面就是存放骨灰盒的隔间。
选好一处位置便入葬,不需要挂上遗照,连刻字都省去,更懒得上香或焚烧纸币。
傅宁用银行卡里剩下的钱一次性付清余下七十年的管理费,把骨灰盒往里一塞,石门一合,彻底封口。
他定定站着,郁结在心口许久的一股戾气总算缓缓消散开来。
刘弘彦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捏揉着手心,说:“结束了,傅宁宁。”
“嗯,结束了。”傅宁这辈子与傅良材的父子孽缘已尽。
章妙彤说是陪同帮忙,却一个忙都没帮上。
之前话里凌厉风行的做派一概不见,她刻意与“傅良材”保持距离,像是在害怕脏兮兮的虫子和可怕的恶鬼会缠上来,嫌弃厌恶的态度一点都不掩饰。
大多时间里,她站立不定,踏进塔楼的时候面色都白了几分。
她忍了许久,直到流程结束,总算忍不住了,说:“宁宁,我去外面……抽根烟。”
说罢,章妙彤慌乱地跑出塔楼,跟逃似的。
傅宁仰头,盯着空白一片的石碑,“哥哥,我自己待一会吧。”
“一个人?”刘弘彦不太放心,但见傅宁态度坚决,便凑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有什么事喊我,我就在门口,知道了吗?”
傅宁点头,“嗯,知道的。”
刘弘彦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塔楼。
转角一拐,便看到缩在墙角抽烟的章妙彤,她的面色难看极了,大口大口地吸入白雾又重重吐出,急迫地想用烟草稳定情绪。
替憎恨多年的前夫入葬,许多痛苦的记忆不可避免地被唤醒,对她而言,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刘弘彦走过去,喊:“章阿姨。”
章妙彤肩头一颤,看到是他时,紧绷的情绪反而松下一些,换了一副表情,“是你……”
职业习惯使她下意识摸出烟盒,掏烟要递,“抽吗?”
刘弘彦垂眸看一眼,回答:“戒了。”
是“戒”,而不是一年前的“不会”和“不想”。
章妙彤微妙地察觉到两者的不同,正要收回手,烟却被对方拿了过去。
“算了,还是来一根吧。”刘弘彦淡淡道,“借个火?”
章妙彤递出打火机,打量起刘弘彦,点烟动作非常熟练,那张被白雾挡着的面容上,五官变化不大,神情淡定沉着。
一年前的毛头小子不见了,与那个用言语威胁一下就被吓到的男孩全然不像是一个人,早已是天壤之别。
那不如开门见山,摊开来说。
章妙彤不打算绕圈子了,言辞犀利地发出警告,“你是怎么又缠上宁宁的?一年前的事给忘了?从C城跑到S城去……你变态啊?宁宁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警告你不要耽误他的前程。”
顿了顿,她冷着脸补充:“否则,我跟你没完。”
被警告的人一点不怕,刘弘彦慢吞吞地吸了口烟,坦然道:“我不否认,跑这么远跟过去是有点说不通……”
他轻轻笑了下,接着说:“一年前,是我犯傻,拱手把他让给您,否则您根本没机会跟他修复母子感情。”
章妙彤的面色沉了下来,刘弘彦说得没错,要不是她趁机吓唬刘弘彦,合计着拐傅宁去S城,傅宁是铁了心要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