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问纪乔:“什么原因引起的感冒?”
纪乔老老实实道:“冷热交替。”
无论冷还是热,都是他不好说出口的原因。
医生没有窥人隐私的爱好,闻言便点点头,裴多律却像突然又被追债的扇了一巴掌,脸色白了下:“你是不是吃了很多根小布丁?”
他竟然因为自己不长嘴就给纪乔买了那么多小布丁,跟无能的家长为了哄哭闹的小孩子买一冰箱冰淇淋有什么区别?
纪乔吃了,因此感冒了,就是他的错。
纪乔抬头望着跟他隔着好几米的裴多律,这个卧室真是太大了,不像小房子,他坐在床上就能把裴多律的样子尽收眼底。
站那么远干什么呀?
裴多律好像在责怪他吃了很多小布丁,又好像在自责,纪乔看不清,但被冤枉吃很多总是不满的,他说了实话:“哪有很多根,我就吃了一根。”
“我是……数小布丁数太久了。”
这下责任就更全是裴多律的了。
纪乔怎么觉得裴多律一副“以后不买了”的十年怕井绳状态,连忙道:“小布丁是无辜的,你不会以后都不买了吧?”
不行,五年后裴多律买的,他才吃上一根。
裴多律道:“我以后不惹你生气。”
纪乔听着这意思是以后没有买小布丁的理由了,想吃还得盼着裴多律惹他生气?
怎么这样啊,不成,他得让杨姐把那一冰箱的给他留一百根。
医生:“体温计可以拿出来了。”
纪乔自己看了看,三十七五,低烧。
医生翻着自己的医药箱:“打针吗?”
纪乔摇头,要不是摇头头晕,他还能摇得更厉害一点:“是药三分毒,感冒能自愈最好。”
医生和善地一笑:“其实我更擅长中医针灸,感冒也可以通过在一些穴位施针缓解症状。”
纪乔惊恐:“裴正!”
裴多律抹了把脸,二话不说走过来,把纪乔揽在怀里:“别怕,不疼。”
纪乔一个人时能忍很多疼痛,但唯独在裴多律面前,他总是控制不住要卖惨,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会疼。”
裴多律居然没有妥协!
纪乔的脑袋被按在他的肩膀上,露出脆弱的后颈皮,被医生无情下针。
他倏地抱紧了裴多律的腰,呜了一声。
裴多律看着医生在纪乔后颈上连扎三针,然后放下针,指腹一捏,挤出一点深红。他拍着纪乔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已经好了。”
纪乔:“你惹我生气了。”
裴多律:“那我也扎两针。”
还没好就惦记着吃小布丁,不会买的。
纪乔:哼。
医生轻笑了一声,感觉自己在儿科走了一趟,一进门时还以为是急救科呢。
朋友给裴多律发了剩下的简讯,仗着纪乔看不到,裴多律一边拍着纪乔的后背,一边拿出手机,皱眉看着花掉的屏幕。
朋友说,他在官方网站上,找到了一些举报信,从口吻措辞来看,应该是纪乔。
保姆说,她以前无意间听到柯瑞和纪梅云谈话,柯瑞说纪乔不是他亲生的。
包海说,纪乔在医院和柯瑞大吵一架,决裂了。
最后,朋友问:包海怎么处理?
裴多律闭了闭眼,无意间紧了箍着纪乔的手臂,纪乔不满地哼唧一声,他才放松,回复道:等我过去。
朋友:你亲自来干什么??
纪乔放在床上的手机亮起来,显示郝飞昂打电话过来,刚才要休息设置了静音,纪乔没有听到。
裴多律把它反扣在床上,对纪乔道:“你躺下来休息,我送医生出去。”
纪乔:“嗯。”
裴多律出去时,顺手牵羊,关上了卧室门,他给示意医生稍等,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郝飞昂急吼吼:“大乔!我给你说——”
裴多律:“我是裴多律。”
郝飞昂:“啊?”
裴多律:“有急事?没有的话,先听我说。”
郝飞昂比较了一下,欣然道:“一点也不急。”
裴多律报了个精确到日的时间,声音微哑,带着颤抖:“你们怎么下山的?”
郝飞昂愣住,早知道就说有天大的急事要找纪乔,怎么办,面对裴正的质问,他内心早已蠢蠢欲动。
他打哈哈道:“我知道你很急,先让我跟大乔……”
通个气。
裴多律吼道:“郝飞昂!”
郝飞昂立刻倒豆子似的:“垂直下山你有体验过吗?根本不管下方是什么,反正从山顶看下去,跟山脚连一条最短的直线,遇到荆棘丛就钻,遇到河就踏过,要不是我跟在后面,纪乔看见两米高的险坡毫不犹豫就跳,我怀疑他就是想趁机滚下去,我好说歹说拉着他多绕了一百米才下去……他还穿着短袖!出去时两胳膊都是血痕!我家大乔是有一点点错,说到底只是失察!他哪里知道柯瑞丧心病狂,明明是纪阿姨给他的零花钱,他只是悄悄拿给你还债,凭什么柯瑞说成欠柯家的就是欠柯家的,学霸你也信这一套?你想成全自己的清高和自尊,有没有问过纪乔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