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乔闭着眼睛,像沉入了某种梦境,无意识地嘟囔:“我不能靠近你,你会被传染的,感冒了要打针,庆大霉素头孢霉素……那么多那么多都有肾毒性,你不能用。”
纪乔说“那么多那么多”的时候,裴多律从他微哑的低声里听到了浓重的哭腔和委屈,他在为裴正委屈,为什么这么多消炎镇痛药都要有肾毒性,那裴正生病了怎么办啊。
他好像还沉浸在那场噩梦里。
裴多律倏然红了眼眶,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肺后悔得千疮百孔。
“纪乔,你再听一遍,我有两个肾,它们都很好。”
何止是一遍,两遍,三遍,到底怎么才能说进纪乔的梦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文内时间才过得不长,所以……被骂废物的朋友明天就出来了。
100个红包安慰哭哭的宝。
第26章 匹配结果肯定是柯瑞伪造的
裴多律驱车赶往纪乔家中, 戴着耳机一直听那边的动静,一边重复着那句话,纪乔可能是睡着了, 到后面就懒得应答。
等红灯的焦躁被静默的通话无限拉长, 裴多律心里不安,汽车起步时,突然从电话里听见一声熟悉的人声。
对门的老太太每天早上这个时间送孙子上学, 孙子拖拖拉拉, 老太太出门就要喊一声“宝儿”,等孙子出门了砰地关上门。
砰——
裴多律瞳仁一颤, 纪乔在他的小窝。
他改变方向,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推开两道门,床上果然蜷着一只小病猫。
裴多律万分后悔昨夜因为离公司近就听纪乔的回了大房子,纪乔会不会觉得他对这里一点也不留恋?
他把纪乔翻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些烫,床头柜上既没看见水, 也没看见药, 大约是昨夜出的症状。
昨天哭肿的眼睛刚消下,又被低烧逼红了眼尾, 可怜兮兮的,被他扶起来就倒在他身上。
“纪乔?”
“唔?”纪乔轻轻应了一声, 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住了裴多律的衬衫。
“我去倒水。”
裴多律先放开他,去厨房找了一圈, 水壶没水, 冰箱搬走之后, 家里甚至找不到现成能吃的东西。
裴多律按了按额头,回屋一把将纪乔抱起来,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护着后背,纪乔的脑袋搁在他左肩,因为感冒小心翼翼地吸气呼气,一息一息,像钝刀割着他的心脏。
“纪乔,抱着我。”裴多律要空出一只手去开门,担心一松手纪乔就软绵绵地倒下去。
纪乔听话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跟前天往他脚下砸红酒生大气的样子迥然不同。
还是活蹦乱跳好,下次往他脚上泼热油都行。
裴多律把他放在副驾驶座,栓好安全带,没有立即关上车门,敞开着,快步跑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瓶葡萄糖水,半跪在车座,拧开盖子,插了根塑料长吸管,拍拍纪乔的脸。
“喝点水。”
纪乔难受地看他一眼,似乎很不满被抱来抱去,张开嘴衔住了吸管。
裴多律微抬着瓶底,让角度更方便吸上来。
纪乔小口小口的,喝一会儿停一会儿,裴多律耐心十足,清晨的太阳还不太烈,车内没打空调,裴多律宽阔的后背挡住了东边照耀而来的光线,后背一点一点凝聚起热意。
他伺候纪乔喝了十分钟水,葡萄糖下去半瓶。
“要吃巧克力、海苔饭团还是包子?”居民区楼下有卖简单的早餐,裴多律买了两样,怕他路上肚子饿。
纪乔喝完水精神了一些,伸手接过了热乎乎的饭团,手背白皙没有一点多余的肉,淡淡的青色脉络仿佛都比别人脆弱。
“你是裴正吗?”
“是。”
裴多律拨开他额头汗湿的碎发,轻声道:“我叫裴正,跟五年前,六年前一样,什么都没少,你最好记住。”
纪乔咬了一点点咸咸糯米:“我要是记不住呢?”
裴多律:“那我会一直一直说,在你耳边强调,直到你因为有个每天醒来第一句话强调‘我肾很好’的先生,连做梦都感到丢脸。”
纪乔古怪地看着他:“我们又不在一张床醒来。”
裴多律:“那我憋着不说话,见了你才说。”
他目光深深地停留在纪乔发红的眼尾,把葡萄糖水盖子拧了一圈,松松的,在两座中间的水杯格。
纪乔提醒道:“你再拧两圈,倒了水会流到车上。”
裴多律:“洗车有年卡。”
纪乔哼哼,什么都有买会员败家极了。
等等,裴正现在是裴总了,奢侈品是纪乔的智商税,是裴多律体现身份地位的小玩意儿,他们在衣食住行消费观方面拉开的差距是怎么都弥补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