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瞬温时就刻意忘掉了那些。
他靠了过去,皮肉紧贴着陆惊蛰的胸膛,很慢、很慢地说了之前从未说过的话:“偶尔也可以不那么克制吧。”
像是很纯真的引诱。
于是到了最后,温时还是像陆惊蛰希望的那样哭了。
*
出差回来的下午,陆惊蛰按照预先约定的时间,去了医院做较为全面的检查。
这一次徐教授也在,他负责查看结果,以及确定以后的治疗方向。
因为是无需等待的私人医院,结果出来得很快,徐教授拿到检查单,又翻阅了之前的记录,眉头皱得很紧。
陈寻作为学生,站在一边,不太敢说话。
好像局势走向了不好的方向。
陆惊蛰冷静地问:“怎么了?”
徐教授将手中的纸质病历翻来覆去,解释道:“我们本来是以完全治愈信息素紊乱症作为研究目标,但是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可能有些偏差。”
最开始提出这个方向时,几乎没有人支持徐教授。因为这涉及到人伦问题,不是简单地由Omega提供信息素,制成香氛或药物等别的形式,交由患病Alpha服用就可以了。Alpha和Omega之间必须要以传统的方式进行信息素的交换,并且对匹配度的要求很高。徐教授认为,摄取到了足够的Omega信息素后,患病Alpha的紊乱症将会彻底治愈,不再出现症状。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陆惊蛰的病情确实有很大缓解。但好像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只要因为出差或者什么别的原因,治疗中断,陆惊蛰没有摄取温时的信息素,他的各项指标都将要返回初始阶段了。
而短时间的离开期间,陆惊蛰的身体没有急速恶化,更像是温时信息素的余效,而不是他真的有痊愈的迹象。
陆惊蛰抬起头,认真问:“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是说,本来以年为单位的治疗周期可能会无限延长,变成一生。
徐教授也知道这和当初承诺的话差别太大,刻意强调道:“这只是初步判断,可能是治疗时间还太短,没有起效,并不代表最终结果。”
医院的装修是冷调的白与蓝,代表着洁净与守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陆惊蛰坐在绿植前的沙发上,他半垂着眼,似乎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只是说:“没有确定的事,就不必告诉老太太了。”
陆老太太一直很关心陆惊蛰,甚至连徐教授这个曾被否决的方案,再度启用,都是老太太的意思。陆惊蛰知道他们一直将自己的病情同步告知给祖母,之前从未阻止。
但是有些事还是需要分寸的,所以他这么吩咐了。
在场的教授和医生都连连点头。
温时的信息素对陆惊蛰的病情的确很有效,很可能是一种需要终生使用的药品。而温时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这个消息好像也没那么好了。在寻常的生活交往中,匹配度只代表信息素之间的吸引力,不是一定要结婚生子。而对于陆惊蛰这样身份的人而言,最忌讳的就是和别人绑在一起,无异于将陆惊蛰困在温时的信息素中,而陆惊蛰很讨厌被束缚。
所以不必告知陆老太太,又拨了一笔钱,是希望能得出不同的结论,更好的治疗方式。
他们是这么以为的,可能这么多人里只有陈寻没有那么确定,但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
陆惊蛰出差后,温时的作息重新变得规律,白天有很多空闲时间,大多都在做翻译工作。
因为是出了名的认真仔细,找来的工作有不少。
温时算了下工作量,觉得最近不能接那么多了。
工作间隙,抽屉里的笔记本和手机偶尔也会被拿出来。
笔记本不常用,所以还很新,每一页上都只记了三言两语。
温时先是填了几个日期,又发了很久的呆,写下记忆里印象深刻的事。
每一件事里都有那位病患,但不是都和治病有关。
记录很简短,称呼也有所变化。
“和陆惊蛰一起看了日出,准确来说只有我看了。
PS:拍了照片。”
剩余的空间很大,所以温时决定贴上一张照片。
人是不诚实,对着日记都会说谎的动物,温时似乎也有这样的劣根性。他有不愿意去想的事,所以看了很久的相册,打印出来的不是那张最满意的、有陆惊蛰侧脸的照片。
晚上八点钟温时合上电脑,洗了澡,关了灯,回来又看了眼时钟,才过了半个小时。
他已经看过好几次时间了。
昨天下午,陆惊蛰告知温时今晚会回来,早晨送餐时罗姨又说了一次。
温时一整天都记得这件事,连工作时也会突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