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巡捕房做探长的那些年+番外(9)
冯兰心摇了摇头,她退后几步跟苏昭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省的让他也被人诟病说闲话,“不会的,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苏昭煜应了一声便不再过多的寒暄。
【霞飞路巡捕房】
清晨,姚六安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探长今天不在,他们这些探员就像是没人盯着的固薪劳工,秉持着能偷会懒是一会,反正没人盯着。
就在姚六安快要眯瞪过去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敲了敲他的桌面。
姚六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一双朦胧的大眼睛还未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嘴里就已经冒出了滚瓜烂熟地开场白,顺手抹了抹嘴角不知道是有还是没有的口水,“您好,这里是霞飞路巡捕房,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莫楠踩着一双低跟的小皮鞋走了过来,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白衬衫外套着一件卡其色的马甲,整个人十分的高挑干练。她伸手拍了拍姚六安的脑袋,随后把手中的档案袋交给了苏昭煜,“头儿,这是上个月的总结报告。”
陆川拎着几袋生煎姗姗来迟,后知后觉地才见到苏昭煜已经来了,丝毫没有迟到的觉悟直接开口问道:“早饭吃了吗?生煎要不要?”
苏昭煜头也不抬地看着莫楠写的报告,随口道:“是不是我不上班,你们就迟到、上班睡觉?”
姚六安立刻否认,他谄笑着说:“我刚刚是在回忆上次的案子,那可是头儿带我出的第一个案子,印象深刻啊。”
苏昭煜听闻睨了姚六安一眼,丝毫不留情面地说:“我什么时候带你出过案子,在你的梦里吗?”
姚六安还想辩解些什么,苏昭煜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莫楠,后面几页写的不清楚,回去重写下班之前交给我。”说完,苏昭煜扔下档案袋回了办公室。
姚六安吐出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他看了看莫楠又看了看吃生煎的陆川,嘴里嘀咕道:“老大不是今天休息吗?这算什么,突然查岗?!吓的我魂差点没了。”
“这就是突然查岗,也就是你不怕死地跟他套近乎。”说完,莫楠耸了耸肩,她翻了翻自己的报告,她写的报告从来没出问题,苏昭煜之所以让她重写是因为这份报告应该在昨天下班之前上交的,结果她给忘了。
苏昭煜之所以在调休日的早晨准点来办公室的原因是他忘记拿戏票了,顺带查岗而已,至于他们的表现在苏昭煜可接受的范围之内,陆川是常态,姚六安只是一个新来的,莫楠则是报告交晚了时间,所以口头对他们警告一次。
苏昭煜是五年前从杭州来到上海法租界巡捕房的,仅用了三年的时间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只是比总探长矮了一头,能在租界坐到这个位置可不算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苏昭煜底子干净,喝过两年的洋墨水,为人友善亲和,是上海阔太太、大小姐饭后高谈阔论的对象之一,说是谁能嫁给苏探长,保准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却没有人真的敢嫁给苏昭煜,因为他有一个还在受着牢狱之灾的父亲和长年卧床的母亲,做了这么多年的探长却还是委身在县城的里巷里,在租界连个住处都没有,可谓是跟权贵一点边都不沾,空一副好皮相。
即便是这样,也有太太小姐愿意退而求其次地投其所好,交个朋友总是好的,毕竟没人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苏探长是个戏迷,偏爱梨园里林老板的京戏。
说起这林香风,那可是上海梨园内有名的唱京剧的旦角儿,若是在他的戏迷面前嚼几句舌根儿,那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就足够淹死这人了,更别说拿那些歌舞厅里的交际花跟他比较了。
“林老板皎皎如月,冰清玉洁,那些个下贱玩意儿怎么比得上?提鞋都不配。”
林香风十岁那年跟着师傅南下,从当初在露天台子上门可罗雀地唱,到现在高朋满座,只唱一折便有大把的首饰和鲜花往台子上扔。
林香风也是吃过苦的人,知道来钱不易,从励志成为角儿的那天起便不再收取戏迷的礼物,久而久之就传成了他不识抬举,越觉得他不识抬举的人越痴迷他的戏,送不了东西请不了人吃饭,只能一场不落地去听戏来聊表心意。
警卫员小王对着驶出来的车迅速并腿敬礼,开车的人摇下车窗扔了块巧克力出来。
小王接过巧克力笑道:“苏探长,这是又有新案子了?”
苏昭煜温声道:“哪能一天天的全是案子,是去听戏,要不我捎你一起?”
小王慌忙摆手,“我可不敢,这儿还值着班儿呢。”
“行,好好干,我先走了。”说完,苏昭煜摇上车窗,驾车驶出了巡捕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