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巡捕房做探长的那些年+番外(48)
她从来没得到过月亮,她看到的只是镜花水月,伸手就碎了。
陆川上前把季念茹按在了座位上。
季念茹逐渐安定了下来,她歪头看着有些泛黄的屋顶,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那可笑的命运就这么载着她起起伏伏,让她身在绝望之中居然还能摸到希望的边角。
苏昭煜说:“你很久没回过家了吧,就在三年前你家发生了火灾,你的七妹妹和六妹妹逃出来了,你的父母还有小弟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原因是冬日烧煤泥引发的中毒,又引发了火灾。”
季念茹微微一笑,“报应,这全都是报应。”说完,她便捂脸痛哭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在哭什么,连季念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坍塌了一片,废墟都没有废墟的样子,全是一地的灰,就像是一场大火把所有的东西都烧了个干净。
“言归正传。”陆川见季念茹的心情稳定了下来,继续说:“冯兰心是不是你杀死的?”
季念茹瘫坐在椅子上,她转动着眼珠去看陆川,声音沙哑,活像一具僵尸,“她是怎么死的?”
陆川说:“被人勒死的。”
季念茹哂笑一声,“家里肯定也被你们翻过了,你们找到凶器了吗?”
苏昭煜和陆川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季念茹。
季念茹见状就知道他们没有找到凶器,“巧合而已,你们没法定我的罪,我没杀兰心。”
苏昭煜说:“从死人身上扒鞋子,季小姐也不觉得晦气。”
季念茹无奈地笑了笑,“饭都吃不饱了,还在乎晦气不晦气,我连沾着别人口水的饭都吃过,还会在乎这个?苏探长你从小没有过那种提心吊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吧。嗳,我跟你这种富家子弟说些什么呢?对牛弹琴而已……”
苏昭煜说:“季小姐,嫉妒是一把火,终究会把你烧成灰的。”
季念茹听闻伸手别了别耳边的碎发,露出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可是凤凰不都是浴火重生的吗?”
陆川说:“有人在那天晚上听到了你们的争吵,在争吵的过程中碰倒了酒糟桶。你把兰心的救心药换成了醉仙桃,你明明知道大量服用会致死,会加剧她的心脏病,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你不费吹灰之力地勒死了兰心,然后拿走了药瓶并烧了那根丝巾。”
季念茹听闻伸手鼓了鼓掌,“这个故事真好,你们巡捕房的人都是凭借想象力办事的吗?”
苏昭煜说:“当然不是,但是季小姐你已经没有重生的机会了。我们在冯兰心小姐的指甲提取物中发现了丝线,可以同你百密一疏的柜子底下的灰烬比对一下。”
季念茹一愣,她盯着苏昭煜看了一会,片刻后垂下了双眸,一股垂败的气息从她的身上蔓延了出来,“笑话,天下的丝线都是一样的,苏探长怎么能确定冯兰心指甲里的丝线就是我丝巾上的丝线呢?”
苏昭煜默不作声地看着季念茹。
季念茹露出一个妩媚地笑容,“事到如今,哪里还有那么多为什么?那么多为什么都没有意思了,我没有杀冯兰心,你们找不到确定的证据就不能定我的罪。好了,我要去上班了。”
苏昭煜看着季念茹,随后轻轻地叹了一声,“冯兰心头发中别得领针你作何解释?”
季念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季念茹同苏昭煜对视了一眼,随后轻轻地笑了,“这做探长的就是不一样,表面上是个温文儒雅的君子,其实眼神比谁都傲慢冷淡。抱歉,苏探长,我要走了,如果过几日冯兰心的家人来了,记得转告叶岭让他多加照顾。”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魇居】
苏昭煜连夜写了报告交给了史密斯,案子因为没有最终的证据只能暂放,叶岭除了指纹附和,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所以他只能是被人陷害。
隔日苏昭煜踩着点下班,他每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总会多待一个小时才走,今日却卡着点将汽车开出了巡捕房,他一路开出了租界。
苏昭煜的薪资还不足够他在租界居住,所以他同母亲住在老县城的一间小公寓内,今日苏昭煜开车直接路过公寓直奔魇居。
魇居前的长街上只有两只威严的石麒麟,以及时不时被风吹起的红白绸缎,其余的连只飞虫都看不见。
风打了个卷,扬起了地上沉积的枯枝败叶。
苏昭煜直接将汽车停在了魇居门口,刚下车的一瞬间他便觉得有一阵冷风吹来,像是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后颈。
苏昭煜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四周,随后走上台阶站在了木门前,默念道:“活人右边请,死人左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