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柯幼凡始终没有拿起手机去看。

霍境野不停地发，尽是道歉和表白的疯话，发到最后，手指都有些颤抖。

他恨不得直接强行把门打开，但是又怕那样会吓到柯幼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那头的人终于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垂头看向手机。

霍境野在这一瞬间里失去了呼吸。

柯幼凡打开手机看到霍境野发来的那一长串话，眼泪霎时就掉下来了。

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再也压制不住，他侧着身子靠在门上，一边哭一边对着门外喊：“你怎么能这样戏耍我呢……”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要难过死了……”

“我为了Q难过，为了霍境野也难过……我觉得我像是要被生生撕扯成两半了……”

霍境野听见柯幼凡放声哭出来莫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拿着刀子狠狠地捅入，又用力地翻搅。

“宝贝，宝贝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地上太凉了，你先出来，我怕你生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那么喜欢你，如果我知道，我恨不得知道的第一天就告诉你，我是疯了才会忍这么久……”

霍境野就这么蹲在门外一声一声地求着，陪着门那头痛哭不止的柯幼凡。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起身走向吧台的洗手台。

“你不出来，那我们就一起生病。”

说着，他随手拿起洗手池边一只过滤盆接了满满一大盆凉水，毫不犹豫就兜头浇下——

像是一盆还嫌不够，浇完一盆，他又开始接第二盆水。

就在他拿起第二盆水准备往身上浇的时候，浴室那边终于传来了开门声。

“不要！你还在发烧——”

柯幼凡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霍境野心中霎时一松，一股尖锐的痛混着甜蜜直冲脑际，他飞快扔了那只盆，两三步跑回浴室门口，一把抱住了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的人。

柯幼凡早就满脸泪痕，霍境野也顾不得自己此刻全身都是水，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把人死死抱住，他急躁地在对方脸上落下几个吻，然后把人打横抱起来往床边走。

他抱着人躺下去，又飞快扯过被子把两个人紧紧裹住。

柯幼凡被霍境野抵在床头捧着脸对视着。

柯幼凡抽噎得厉害，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却不忘伸手不停地帮霍境野擦着脸上的水。

霍境野握住柯幼凡的手，拉开，低下头，很轻地吻住他的嘴巴。

这个吻比他们之间的任何一次都要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的味道。

当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柯幼凡的手臂已经死死扣住了霍境野的颈子。

霍境野眼圈已经红了，他轻轻抚摸着柯幼凡的脸，声音带着些哽咽，终是开口：“我有想过柯幼凡可能会喜欢长得还不错的霍境野，可能会喜欢冰球打得很好的‘昆’，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柯幼凡喜欢那个最普通的、一无所有的、甚至连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Q……对不起，在试图让你喜欢上我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想了太多办法，但是我好像最终被这些办法给困死了。”

柯幼凡的眼泪突然流得很凶，然后又被霍境野伸手一点点擦掉。

过了好半晌，他才啜泣着小声道：“Q没有很普通，他很好……他在我最难过的日子里一直陪着我。”

柯幼凡话音落下，霍境野的左眼流下了一颗滚烫的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觉得命运好像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但是好在结局是好的……如果这是这个结局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我心甘情愿被命运捉弄，但是我舍不得看你哭……”

“所以，开学那会，是因为我才生了那场病吗？”

“嗯。”柯幼凡一边哭一边轻哼，半晌又带着点责怪说，“呜呜你……你怎么会突然有个未婚妻啊……”

霍境野有点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低头轻轻啄他的脸，“是聂施元……事情就像我当时用Q的号跟你解释过的那样，但是，我们在一起之后我没提过是因为我……”

霍境野话说了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半晌才又道：“我害怕。”

——怕我说了你更加不要跟我在一起了。

“我本来就跟她没有任何私情，你知道的，她跟唐峥在一起很久了。”

“你应该告诉我的，”柯幼凡眼泪簌簌地掉，人却已经明显柔软下来，他靠在霍境野的怀里，把眼泪尽数蹭在霍境野的胸膛上，“那样我就可以早点发现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已经被心里的恐惧逼疯了，我……太怕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