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有了些晶莹的水渍。

一颗一颗，滚烫又沉重。

“不是他离不开我，是我，我离不开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他的手术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可能，也就跟着死了。”

“江朝，你他妈给我振作一点！”

江寒咬牙，把他从桌子上揪起来。

江朝眼眶湿润，里面盛满了痛苦挣扎。

“该做的手术就去做，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他妈再来找我哭也不迟，你觉得要是许默看见你这副样子，他还能好好接受治疗吗？他自己已经很难熬了，还要他分神出来担心你吗？”

江寒把江朝狠狠的甩了过去，只希望他能恢复点往日的清醒和理智。

“我在国外联系了个研究脑肿瘤的专家，也把许默的资料传了过去，后续的对接你自己来，要不要过去做手术，也你们自己决定。”

江寒把联系方式给了江朝，让人把江朝送回了他自己的家。

这家里江朝很久没回来了，在家里好好的睡了一觉。

起来之后他思索了半天，还是给国外那边打了电话咨询。

来到医院里，告诉了姜许默可以去国外做手术的事情。

果然，姜许默没有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默默，”江朝握着他的手，“手术的风险有些大，过程也会很痛苦。”

“这些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吧，我，可以的……”

姜许默瘦了很多，躺在病床上，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脸色苍白如纸。

江朝心里难受的忍不住，握着他的手抵着额头，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能重新说话。

“那我陪你去，一天治不好我们就治一天，一个月治不好我们就治一个月，不管多久，我都会陪着你。”

“好，”姜许默对他笑了笑，然后拿手背蹭了下他的眼角，“你是不是哭啦。”

江朝在他手背上落下个吻，“想你想的，这几天都没办法抱着你睡，你不知道我有多不习惯。”

“好啦，小眠已经回家了，今晚允许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姜许默嗓音有气无力，但是却柔柔的，“不哭了哦。”

国外那边都安排好了，姜许默又要再一次转院，直接转去国外专家那里进行手术。

江朝没告诉江老爷子自己出国的真实原因，只是告诉他自己想要去经营江家在海外的生意了。

至于国内他好不容易才做起来的这些业绩，全都没有丝毫留恋的被他舍弃了。

江朝陪着姜许默一起去了美国。

先在这边治疗了两天，然后马上就安排了手术。

成功的几率不足五成，是个风险很大的手术。

在马上要进手术室之前，姜许默轻轻拉了拉江朝的衣角。

江朝在他面前俯下身来，侧耳去听他说的话。

“江，江朝，我，我可能，出不来了……”

江朝眼角红的厉害，呼吸都开始发颤，他要拼命控制住自己，不在姜许默面前表现的太害怕。

不然的话，会吓到他的。

“别说傻话了，你会平安出来的，医生都说了把握很大，你就当是在里面睡了一觉，很快就都过去了。”

姜许默缓缓眨了下眼睛，轻声道，“我，我的，戒指呢……”

江朝赶紧翻了翻自己身上，找到了戒指。

想要给他带上，但是姜许默的手指上连接着各种仪器，不能佩戴饰品。

江朝把戒指放进了他胸前的小口袋里，“戒指放在这里，替我陪着你，你也要好好的出来，知道吗？”

姜许默眼眶里慢慢蓄满了泪，“可，可是，我做不到，怎么办……”

“你做得到，我相信你，默默最棒了。”

“江，江朝……”姜许默问，“你会，忘了我吗……”

江朝心颤的厉害，“不会。”

一滴眼泪顺着姜许默的脸颊滑落下来，他摇了摇头。

“不要，不要记得了，你还是，忘了我吧……”

江朝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滴落下来，握着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上，用尽全力的看着他。

“不可能。”

刻进了骨血里的人，怎么可能忘得掉。

姜许默似乎很是疲惫了，眨了眨眼睛，动作也变得迟缓。

他快要坚持不住了，但是却紧拽着江朝的衣角不肯松手。

“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带回，月亮湾……把我的骨灰，撒进大海里……”

“我，我喜欢，大海，我想，一辈子，呆在那里……”

江朝早已经泣不成声，“月亮湾，不会下雪，你不是喜欢看雪吗，等你好了，我们去看会下雪的海，好不好？”

“会，会下雪的，海……大海，会下雪吗……”

姜许默没听到答案就昏厥了过去，拉着江朝衣角的手也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