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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被攻略的万人嫌(163)

被迫以这样的姿势躺着,嘴巴又被封条粘着,好久没吃东西了。尹之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兑换了一份面包。果不其然,道具考虑到她张不开嘴的局限性,无须张嘴,就出现了她口中。

喉咙干得冒火,松软的面包也变得难以下咽。但尹之枝还是勉强咬碎吞下去了,希望补充体力,维持清醒。

但补充回来的体力,并不足以让她挣脱绳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尹之枝很累,很晕,但不敢睡觉,可有些事身不由己。在极度的倦怠里,她还是小眯了一会儿,睁眼时,天已微亮。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等待闸刀落下的时间也是一种折磨,它变得尤为漫长。

一晃到了1月21日深夜,阴森的午夜来临。

尹之枝已经被这样绑了一天一夜,其间只吃了一点面包,喝了点水。手脚都麻痹了几轮,再无知觉了。

那个绑匪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待在这里的,显然,他对这个地方的偏僻程度和他们的隐匿很有信心,知道就算自己离开几个小时,人质也跑不了。

除了不能动弹,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绑匪也没有动她的意思。

但尹之枝不敢抱太乐观的希望。因为按照1月21日是她死期的说法,越靠近22日的零点,危险发生的概率就越高。

只能寄望于警察早点找到他们。

无奈的是,天不遂人愿。

死神的步伐,比她渴盼的获救来得更快,没有丝毫征兆,就这样降临了。

那是在21日夜晚,绑匪回来了。他关上村屋的门,手里拿着一条电线,慢慢走向她,脸上表情死沉沉的,仿佛在看待一个没什么价值的死人。

尹之枝如临大敌,却退无可退,后背抵上了围墙。

他来到她面前,将电线绕到她脖子上,一圈圈地缠紧。那双粗糙的手摩擦过她脖子的肌肤,冷冰冰的电线外漆脱落,激起一阵惊悚的鸡皮疙瘩。

尹之枝身体颤抖。

她不知道这个人和自己有何仇怨,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她只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死期要到了。

双手被反缚在背后,嘴巴也被封条贴住,她甚至没机会说上一句电视剧里的主人公都会说的为己斡旋的话——“不要做傻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解决!”

电线绑好了,开始收紧,憋闷感涌上来。她眼冒金星,双眸因痛苦而眯起,眼前仿佛浮现出白光,白光中,又浮现出很多零碎的画面。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没有她短暂的二十二年人生来得曲折。

她看见了自己曾经清贫但幸福的童年,疼爱她却已面目模糊的妈妈;看到了冷漠的姨妈和总是和邻居闲嗑说她是小拖油瓶的保姆;看到了岳家佣人居高临下的审视、各异的脸色;领她回家、当了她十几年父亲的岳诚华;还有初见那年,漂亮苍白冷漠的哥哥;花园里朝她露出微笑并说“Hi”的周司羿;卧倒在遮雨帆布下的柯炀……

那么多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那些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过客,快乐,痛苦,寂寞,走马观花一样闪过……她才知道,原来死前真的能看到自己一生的缩影。

其实在绑定系统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自己会在大好年华死去的书中结局。反抗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还是命中注定,没能跨过生死劫。

很快,她的生命就要不明不白地戛然而止在这一间简陋的村屋里了。

喉管被挤压,涌入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肺腑因为缺氧而紧缩,如同针刺火烧,尹之枝的双腿绷紧,眼泪模糊了视线。

来到了生与死模糊的瞬间,理智的禁锢碎裂,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深藏在心中的感情,被即将死去的恐惧凿开了一个口子,喷涌而出。

她终于发现,对于自己的人生,原来她有那么深的遗憾、悔恨和不舍,也终于愿意坦率承认,那些别扭不敢面对的事。

想告诉岳嘉绪,她还记得自己来到岳家后第一次见他的情景。想告诉他,当岳诚华指着餐桌对面眉目如画、苍白冷漠的少年说“你可以喊他哥哥”时,小小的她第一次因为一个人长得太好看而被震住了,继而心中涌出无限期待和欢喜。

想告诉他,她其实一直会因为他的偏爱而窃喜。说不想要被特殊对待是假的,她只是压抑着任性,其实她多希望他可以一辈子偏爱自己,那个怀抱可以永远为自己敞开……

想告诉他,是他给了她一个家。所以,她对于家的蓝图想象里,一直有他。

想告诉他,她已经在好好思考面对他们的关系了。他以哥哥的身份养大她,又以恋人的方式疼爱她。这两个身份都是人为赋予的,它们的壁垒并不那么坚不可摧,不可跨越……原来是她太笨了,其实根本不用死脑筋地把二者分得那么清楚。

她还想起了大爆炸中他的怀抱,雪天里向她倾斜的伞,还有那么多藏在时光里的爱意,都没来得及品味……

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但已经没机会了。

还有那么多没做的事,没说的话,那么多诉说的珍贵机会都错过了。

尹之枝脸庞渐渐泛出青白的死气,眼眸的亮光飞速暗了下去,绝望的挣扎也弱了。

在她将昏未昏之际,却突然听见一声巨响。

紧锁的门板被一脚踢开了。

有人来了!

尹之枝脖子上紧勒着的电线随之一松,绑匪怒瞪双目,离她而去,扑向了入侵者。

一丝丝空气漏入,已经快被勒晕的尹之枝还是遵循本能,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气,血脉隐隐激动。

但这阵激动却难以完全传达到表皮,她用尽全力去睁开眼,看见似乎是警察的一男一女,正与绑匪缠斗。两人都受过警队训练,有格斗技巧,放倒普通人轻而易举。但因为这个绑匪的身材超乎寻常地高大壮硕,又有一身蛮力,要收拾起来并那么不容易。外面桌椅翻倒,打得乒乒乓乓的,薄薄的墙板都在颤抖。

下一秒,一个身影从门外冲进来,大喊一声:“枝枝!”

尹之枝喉头很疼,发不出声音,脑子也浑浑噩噩的。

她是在做梦吗?

随即,那个人影不顾一切地朝她冲来,蹲下来,颤着手,撕开了她嘴巴上的封条,并解开脖子上的电线,以及她手脚的绳索与围墙铁杆的连接。尹之枝终于可以离开这块她躺了一天一夜的地板,僵硬发麻的身体,被用力地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枝枝!看我!醒醒!”

尹之枝神志昏蒙,感觉有人探她的鼻息,掐她的人中。

她从未听过岳嘉绪这么惊惧的声音。她想回应他,想让他别那么害怕别那么不安,挣扎着慢慢撑开眼皮,就看到一张憔悴且眼窝深陷的脸。

岳嘉绪发丝凌乱,衣衫也没换过的样子,脸上染着癫狂的神情:“枝枝!”

不是做梦……岳嘉绪真的来了。

尹之枝身体软而无力,靠在他肩上,眼泪唰的一下淌得更凶了。

岳嘉绪抱紧了她。他随警察冲入这间村屋时,首先看到了被捆绑在客厅的葛月娴,还有一地的外卖盒。不流通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他心中越发不安,越过在斗殴里翻侧一地的东西,冲进房间,就看到漆黑脏臭的角落里倒着一个人。

她躺在那里,仿佛已失去生机,纤细易折的脖颈上绕了很多圈电线。他如坠冰窟,如同是看见凌迟了他两天一夜的最可怖的梦魇成了现实。

好在,她还是有呼吸的。摘掉电线后,脸庞的青灰色也微微褪下去了,对他有了反应。

与此同时,外间的撕打终于落下帷幕,两个警察联手对抗,终究占据了上风,“砰”的一声枪响,绑匪痛叫一声,捂着腿倒下,两人飞扑上去,合力用镣铐锁上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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