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诚说:“曹斌是设伏的高手,一切不寻常的现象之下,大多都别有用心。所以我怀疑,从柳恒要求与你不用法力,仅凭拳脚功夫决战之时,就已经开始了他的设局,这个局,目的是要将魔气植入你的身体……再在合适的时候引爆。”
项诚把饮料递给陆修,随手一指他的受伤位置,五指再做了个“放烟花”的动作,意思是“砰!”。
“我在一百二十万年前,”项诚说,“受了同样的伤,你得当心。”
“他什么时候会来?”陆修冷漠地说,接过饮料。
“我不知道,”项诚说,“也许可以制造一个时机。”
陆修道:“江鸿说,曹斌是我与他的师父。”
项诚:“所以呢?”
陆修:“所以,在离开前,我要亲自解决他,你不要插手干预。”
项诚:“你确定?”
陆修:“确定,前提是他真的来了。”
项诚:“好的,我相信你,但以我们现在的战斗力,无法承受再减员的后果……”
“我不属于‘你们’的战斗力。”陆修毫不留情地纠正道。
项诚轻松地说:“如果你落败,会被他们炼化为魔龙,这将让我非常难办。”
陆修没有再回答,转身离开了。
“出发喽——”熊猫们又前呼后拥地上了房车,江鸿看着一个小小的房车,不停地挤上体形庞大的熊猫,直到挤进了几百只熊猫,那场面实在太魔幻了,犹如印度科幻电影一般。
贺简被家里派来跟随江鸿,换了身衣服,朝江鸿道:“爸爸,这回你真是我爸爸了……”
“没事的,”江鸿说,“你放心好了。校长既然说已经结束,那就是结束了。”
贺家将小儿子派出来,让贺简跟着江鸿,也有戴罪立功之意,说不定能请求陆修网开一面。
“但是陆老师怎么……”
“他忘了很多事,”江鸿说,“但不打紧,会恢复的,这段时间你就住房车里吧?我重新复制了下咱们的寝室。”
江鸿把贺简送上了车,又道:“我知道被心魔控制的滋味,咱们还是好朋友,放心吧!”
贺简十分感动,点了点头。
“好了,”江鸿说,“前往咱们此行最终的目标,海南三亚!”
陆修依旧坐上副驾位,离开澳门之时,江鸿回望,只见银河酒店群顶端,龙的符文发着光,正在朝整个神州中土宣告着——
——王已归来。
房车再次驰入珠海,上了粤西高速,此行将经过江门、阳江、茂名,最后是湛江,然后在琼州海峡登岛。进入江门市后,江鸿选择了滨海高速大道,远远望见波澜起伏的大海,一望万里,虽然天空中依旧云霾密布,世界却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江鸿说,“自从离开避难所,就再也没去看过了。”
“嗯。”陆修正看着窗外的大海出神。
江鸿又说:“老孙也不知道在哪儿。”
陆修突然道:“你看那些鸟儿。”
江鸿:“嗯?”
江鸿凑过去看了眼,说:“你想起什么了吗?”
陆修:“没有想起什么,只是让你看鸟儿。”
飞鸟正在离开大陆带,朝着海洋飞去,也许是因为荧惑的力量正在不断扩大,魔气影响着所有的生物,也许因为它们已提前察觉到了危险,正在往海岛方向聚集。
当天傍晚,他们抵达了湛江,江鸿朝通讯器中问道:“要怎么渡海?”
迟小多说:“我这里有一块息壤,思归会去把它扔进大海里,再往上开就行了。”
黄昏时分,到处都是鸟鸣,仿佛全世界未曾受到魔气影响的鸟类全部飞来了,它们在夕阳下漫天飞舞,紧接着,房车中传来一声凤鸣。
凤凰出现了,凤凰的火焰点燃了黄昏时的天幕,数以千万计的鸟儿开始朝着凤凰聚集,它们驱逐了厚重的乌云,一道金光开始在天际显现。
西面的落日散发出温和的金辉,照耀着大海。息壤入海,大陆架开始抬升,现出数十公里的大路,江鸿一脚油门,房车加速,驰向荧惑坠落后,世界末日里最终的世外桃源——海南。
“我们到了!”江鸿在海口码头停下房车。
“继续开。”项诚在通讯器里说,“把车门打开,我们过来一趟。”
思归带着鸟儿们飞走了,不知去往何方。迟小多与项诚过来了,江鸿便让出了驾驶位。
海口市犹如停电的死城一般,一片静谧。
“有看到避难所的光吗?”项诚问道。
江鸿答道:“没有,也没有看到指引。”
夜晚,星辰出现在了夜幕上,虽是冬夜,海南的气候却依旧宜人温和,潮湿的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项诚停车,大家依次下车。
“先自由活动一段时间吧,”项诚说道,“分头寻找其他的驱魔师下落。”
迟小多说:“应该都躲起来了,奇怪,有人吗?”
江鸿与陆修下车,陆修看看四周,过去坐在市中心的一处花坛上,抬头看着夜空。
“星星啊,”江鸿说,“好久没有看见了。”
荧惑坠落之后,到处都笼罩着乌云,每个夜晚都是没有月亮与星辰的漫漫长夜。
陆修说:“我想去海边走走。”
“去吧。”江鸿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了,但他打起精神,决定陪着陆修,毕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陆修就会突然离开。
“分头搜索吧!”项诚朝他们说,“我怀疑他们不一定在海口,也许在更南方的兴隆或者三亚!”
接着,项诚变幻为龙,载着迟小多平地起飞,飞走了。
迟小多:“我们去兴隆看看!”
“咱们也走吗?”江鸿说。
“你父母先前说在哪儿?”陆修说。
“三亚。”江鸿答道,“我猜老孙也在那附近,也许是岛屿的最南端?”
陆修于是也变幻成黑龙,载着江鸿,朝着南边而去。沐浴在漫天的星辉之下,江鸿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圣地平叛后,陆修带着他遨游天际的那一夜。
“更南边也许还没有被荧惑所影响吧,”江鸿说,“像澳大利亚,孤悬海外,应当反而是受到冲击力最弱的地带。”
黑龙没有回答,带着江鸿飞越了五指山,在星空中一路向南。
江鸿有种预感,也许陆修想把他带到三亚去,再从那里离开。
“你要去澳大利亚吗?”江鸿说,“或者马来西亚?”
黑龙答道:“不,我暂时还没想好。”
黑龙穿过云层,水汽扑面而来,它飞得很慢,但旅途总会有终点,直到江鸿看见了岛屿的最南端。
冬夜星辰在天际闪烁,没有了人类活动,世界静谧无比,只有海风吹拂着,与海浪的“沙沙”声。
江鸿骑着龙飞过三亚市区,他们依旧没有看见避难所的发光符文。
“我不能陪你找父母与同伴了,”黑龙说,“太阳出来的时候,我就得离开。”
这场离别仿佛注定将到来,一路上,江鸿已经给自己做了太多的心理建设,当离开的一刻迫在眉睫之时,他已经能够坦然接受。
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对改变不了的事情,大抵不会像个傻子般既哭又闹,他尊重所有人的选择,哪怕这些选择不包括他在内。
“好,”江鸿说,“我祝愿你平安。”
第145章 风华
黑龙在三亚湾的沙滩上降落,江鸿的面前是满天星斗与温柔的大海,背后则是一排排寂静漆黑的别墅。
他总忍不住想起那年他与陆修的西藏之行,走了一路,每一天他都在想那个遥远的、却注定即将要到来的终点——当然,抵达终点后,一切又发生了神奇的改变。
当时江鸿只以为是失而复得,现在才知道,他们也许注定将分开。
陆修在沙滩上坐了下来,江鸿则脱了鞋,在沙滩上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