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童叟无妻+番外(89)
岑鹤九背过头去辛苦忍笑。能怪谁呢,慎鉴看起来就是一副小白脸的长相,这男人怕是睡糊涂了,一起来就揪住慎鉴不放。
姓张的男人冷静了半天才相信自己不是被绑上山的,容音看他不怎么清醒,忍不住问道:“你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不是村长让你带他们进山的吗?”
男人捂着脑袋呻.吟:“这……俺记不清了,俺的脑袋好疼,俺睡了多久?”
慎鉴看着天色估摸了一下,“现在刚刚月出,我们出发的时候不到中午,按照春夏交接的时令推算,大约……”
“大概七八个小时吧。”容音看着手表说道,慎鉴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摇摇晃晃地快要晕过去了。
“手表哪来的?”慎鉴忍住吐血的欲望问。
“从包里翻出来的。”容音坦然回答,“我刚饿了,想找找有没有吃的。”
山里本来温度就低,越是接近凌晨周围就越冷,加上锁龙山本就是阴气外泄的源头,很快几人都有些坐不住。
岑鹤九吃了点压缩饼干,吃完说困了,就靠着树干浅浅地打起了瞌睡。容音查看了好几次他的伤口,心里总是不安。
没一会,她就又坐不住了,拖着伤腿倒腾岑鹤九的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后,随便捡了些落叶塞进去,让岑鹤九的头枕在上面,又把他拖到火堆旁边烤着。
火堆得有人看着,随时往里添柴,被称为“老张”的中年男子白天睡饱了,倒是自告奋勇地接了这差事。
慎鉴看着容音的脸色跟着火光明灭,“你在害怕?”
容音挑眉,故作镇定,“我怕什么?”
慎鉴随意地笑笑,没有再说下去。容音自己心里却也哀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早知道会弄成这样,岑鹤九当初一找上门来的时候,她立刻搬走不就好了?就算不搬走,她死活不答应去忘虑阁不就好了?
岔路口明明有很多个选择,可她却偏偏选择了最不应该的那一条路。她也是,岑鹤九也是。
容音听着火柴噼啪,不由自主地想起算命老道反问她的话。老祖宗说“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但是真的到了“不可奈何”的地步么?不,是可以奈何,但是他们谁都没选。
明面上说是命,其实都是潜藏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
老张耐不住性子,一边烤火一边说:“你们城里人说话咋都喜欢弯弯绕呢,什么害怕不害怕的,你们看俺就不怕,虽然今天不知咋的昏过去了,但是我看这山里也不像老人传的那么可怕,什么鬼啊怪啊的,也忒迷信了。啊当然俺不是说你们也迷信啊,这个该信的时候还是不能冒犯的,但是俺村里那些人把这山说得深深叨叨的,传得跟十八层地狱似的那么恐怖,就差给这块儿立个牌子写上‘寂静岭’了。”
容音听他说话有趣,便搭腔道:“你还看过《寂静岭》?”
“怎么了,这年头谁还没个智能手机了,偶尔俺和俺媳妇儿也看看电影什么的。”
“说起这个……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咋了姑娘,你尽管问呗,只要是这村里的事,还没啥俺不知道的呢。俺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在婆娘们跟前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听遍了。”
容音摸着下巴思忖道:“锁龙山里这个墓,你确定没被人盗过?”
第73章 双蕖怨37
老张一惊,“哎哟这俺可不敢说,巴兴言这个墓由来已久,世上哪有能包住火的纸,时间长了就有传言了,再有胆大的进来一证实,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嘛!虽然这里头也不一定有多好的东西,但是挨不住有人就是贪财啊,掩人耳目地进来看一看也不一定。”
容音听着他这话里有点苗头,赶紧追问下去,“你们村里现在智能手机都用上了,生活也没有那么困难吧,既然这地方这么危险,怎么还会有人为了贪小便宜进山?”
“嗨,这也就是改革后条件稍好一些了,国家扶贫政策在俺们这儿也落实得到位,那些总是干着不正经勾当的人才收了心,以前小偷小摸的常见呢。不过这说来也是,人都说会打虎的迟早死在老虎嘴里,但凡有正经营生做,谁愿意来挖一个不值钱的死人墓呢。再说这地方又邪门儿,确实出过几次事。”
容音听得眼皮一跳。
“近几年……没有人进来过?”她再次确认道。
慎鉴淡淡地扫她一眼,看出她心里的忐忑。
容音总不放心。她还是怕,怕自己把一个活人和那些怪物一起,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那肯定没有。”老张信心百倍地说道,“何止近几年,上去四五十年都没人来过了,至少明面上没让人知道过。自从前阙村的老孙出了事后,就没人敢再进来了。这么算一算,前后也快五十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快得和这个天上的月亮星星从这头移到那头一样。”
“那叫斗转星移。”慎鉴烤着火纠正他。
老张笑得眼角全是褶子,“啊对对对,电视上就是这么说的,斗转星移。俺不如你们有文化,嘿嘿。”
“老孙那事是什么事?”容音问道。
老张这回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不是我说姑娘,你非要追根究底地打听几十年前的事情做甚呢,虽然俺不是个迷信的人吧,但是老传统告诉我们,这些邪门儿的事情啊,平时就不能多提!晚上不言鬼,这你总该懂吧,你们现在不是说什么负能量啥的,这些话就是负能量,说多了不好的!”
容音不慌不忙,眼皮一掀,架子拿得很足,“你们村男人的‘昏病’,我可不知道治到什么程度了,还会不会卷土重来。不追根究底,怎么保证病全好了?”
老张这次就不敢多说了,踹着袖子想了半天,像是在组织语言。
“这事说来话长,而且挺惨烈的,你们容俺回想回想。”他叹着气,倒真像是不太愿意说的样子。
慎鉴在听故事的空当中递来一个保温杯盖,“喝水。”
容音接过,手指碰到他的,冰得没回过神。她这才注意到慎鉴一直穿得都很单薄,里面是撕得不像样的半袖,外面就套了一件运动装。
“你上山连个冲锋衣也没带么?”容音皱着眉问。
慎鉴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哪个知道有这么多麻烦事。”
说罢看一眼沉沉睡着的岑鹤九,脖子下巴全缩进冲锋衣里面,他倒是有先见之明。
唯独容音穿的最暖和,羽绒服的功效不是盖的。
“我们换一下外套吧,我现在有点热。”她说着去解拉链,就是米白色的衣服上全是血迹,这件衣服估计不能要了。唉,她才刚穿第一年,太可惜了。
慎鉴压根就没有要脱外套和她换的打算,“别折腾了,我穿再多也是这体温,我不冷。”
这容音就不服了,“那你神奇了哦,冰肌玉骨哦?”
慎鉴看她无理取闹就开始乐,“真的,你别不信,回忘虑阁你再试试,我夏天都是这体温。再说你身上有伤,需要保暖,你要是真不想穿就脱下来给鹤九盖上。”
“那我还是自己穿吧。”容音又把拉链拉回去。
岑鹤九这垃圾,靠在火堆旁边睡得跟只猪头似的,脸色都泛着潮红,哪像一个刚刚飚完血的人。
老张中途离开了一趟,抱了些枯枝回来填进火堆里,火星零零落落地喷溅,容音怕火星溅到岑鹤九身上,特地挪了一下,挡在旁边。
她的遮挡掩住半面火光,岑鹤九脸上的阴影一下子深重起来。鼻梁挺拔的线条像是炭笔勾勒上去的,一条线笔直地贯彻下来,半点瑕疵也无。
容音以前一直觉得岑鹤九这张脸长得太过于阴柔,猜测或许是八字纯阴的原因。后来他慢慢长大,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蜕变,下颔骨的线条一天天变得硬朗,那双引人遐想的桃花眼中也逐渐有了坚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