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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传捉鬼,童叟无妻+番外(74)

作者:寄山海 阅读记录

指着的却是容音。

那指针仿佛顷刻间化作一道剑光穿透她的胸腔,一记灵光闪现将她带回重遇岑鹤九的那个午夜,他手心里的罗盘指向她的胸口,他用最动听的声音说出最富猜疑的字眼,“你这里,有鬼。”

阴风贴着耳后擦过,容音裹着羽绒服还是猛地打了个寒颤,她惊恐地转头,看见的却只是黑黢黢的鬼蜮,幽暗阴森,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九岁之后的日子。

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是这些年来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去的生活,内心早已腐烂发臭,如果剥去日头下的外表,她的内里已经根本不能算是个活人。

头顶的枝枝蔓蔓缓缓爬动,把容音所站的方寸彻底封成一个交叠无缝的空间,从藤蔓间隙中渗透的日光连最后一丝也不见了,在灭顶的黑暗之中,容音听见自己因为慌乱而喘息的声音。

她以前不会这样的。换做以前的她,会不顾一切地见神杀神见佛杀佛,跟别提挡路的不过是些不怀好意的小喽啰。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她变得怯懦,是因为遇到了岑鹤九吗?是依赖给她养成的坏习惯吗?依赖会使人软弱和退缩,关键时刻,只想逃避。

容音从随身的包里摸出手电,但不知不觉间双手早就在阴冷之中变得冰凉,一下子没抓住,手电筒滚落出去。

容音忍着眼眶里发酸的感觉,慢慢蹲下去,试探着到处摸手电筒,好不容易摸到,拿在手里才发现电池摔出去一个。

摸黑找手电筒还有点希望,要是真的要找一个到处乱滚的电池……饶是平时三无如容音,也忍不住捂着额头暗骂了一声娘。

在她悲愤低头的时候,前方突然浮现一点微光。

容音愣怔地抬头,看见白光由近便远,那一团白光中间的人面目和身形都是模糊的,却能隐约看出是个女的,飘动之间,可见腕上一点银光珠红。

容音“腾”地站直了身子,“玉娘?!”但刚喊出口,声音就卡在喉咙里,“不……”

第60章 双蕖怨24

很奇怪,那女人脸上明明是模糊不清的一团白雾,容音却好像能够拨开云雾看清底下的眉眼,柳眉杏眸,巧笑倩兮,笑起来的唇角弧度很像她。

啊……为什么呢……她是在照镜子么?

容音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着迷一般地打量面前的白光,在几次试探之后很快推翻了镜面的假设,因为那女人只是看着她笑,眉眼温柔。

这样温柔的眉眼,却和容音一点也不像,是啊,因为凡是见过容音的人,都要感叹一句她那一对眉眼是生得何等锐利,和容亭修如出一辙。

只是生在一个天生命格诡奇的女孩子脸上,太煞。

事实也证明,她这一生,确是太煞。

煞走了身边所有亲近的人,终得与魔鬼在地狱里共沉沦。她破开了那个血腥如地狱的世界,终究还是要被拉回去,她逃不出的从来都不是那个人的控制,而是宿命。

可这一刻,即便知道是逃不出的宿命,她也心甘情愿啊。

刚才奋力忍住没有涌出眼眶的眼泪终是在此时喷涌而出,容音哽咽着,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着魔地向那团白光走去,那个最陌生而又最熟悉的称谓终于溢出唇角。

“妈妈……”她的声音像一头遍体鳞伤的小兽,呜咽着向着只属于母亲的温度里瑟缩。

“妈妈,这么多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女人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如同很多次容音闯祸后向她撒娇时一样,如同很多个夜里容音非要缠着她一起睡时一样,如同容音最后一次在容氏祠堂里看见她时一样。

易晚喜穿素色。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的易晚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胸襟上绣的是容音不认识的花样子,嘴里说着容音听不懂的话。

经历过一场场变故惊吓后,有一些关键记忆也早已模糊不清了。

“妈妈,我好想你……”容音这么多年受过很多伤,也如同死尸一样无助地躺着,从鬼门关回到过人间,但没有一次哭得这样肝肠寸断,甚至愤怒到悔恨为什么当年活下来的人偏偏是她,“我好想你……这么多年,你想我吗?”

她跟着白光亦步亦趋,手电筒掉落在血腥味浓重的泥土上发出闷响,容音像没意识到一样,仿佛对外界的一切失去了反应。

不知走了多久,她脚下蓦然一空,失重感席卷而来,连泪珠都向四面飞散,容音在落入黑暗的一刹那间却没有悔意。

下地狱吧。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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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容音是被全身的疼痛弄醒的。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拆开重组了,脑袋嗡嗡作响。

她吸着气动了动,发现自己落在一条狭窄幽暗的甬道中,墙壁上的壁画不知加了什么材料,散发出幽绿色的荧光,勉强让容音能看到周围。

头顶大约三四米高的地方有个洞,能容一个体型不是很健壮的人掉落,不过容音爬起来的地方散落着很多石土块,破洞也没有人为痕迹,她只能叹息是自己运气不好,踩到了这豆腐渣工程脆弱的一环,碰巧跌进来了。倒是省了找入口的功夫。

外面依旧是藤蔓遮天,分不清白天黑夜。她看了一眼手机,但是手机也一反往常地无法运行,容音强行按了几下电源键,屏幕上竟然出现老式电视信号不好时那种雪花纹,同时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她不敢再按了。

一是怕鼓捣来鼓捣去手机主板直接烧掉或者电池爆炸,那就划不来了;二是怕邪物作祟,虽然她见多了那种东西,但如果被这玩意儿突然惊吓到,人身上的阳火就很容易熄灭。

容音放弃了追问现在的具体时间,把手机重新塞回兜里,顺手把背包从屁股底下拽出来,结果左腕撕心裂肺地疼了一下,她扶着墙大口喘气,半天没缓过来。

掉下来的时候没摔破脑袋已经是万幸,多亏背包垫底,脊柱也没事,怕是当时本能反应地撑了一下手,左腕不是骨折就是脱臼了。

还可以……她还可以走……

容音眼前又浮现出易晚的身影,她刚才轻易地放松了警惕,仿佛陷入了一种被催眠的状态,以至于她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她看到的“易晚”应该是鬼。鬼气很重,和宁归玉的气息有些相似,但是鬼气比宁归玉要重得多。

到底怎么回事?

宁归玉的鬼魂戴着那个银镯子,“易晚”也戴着同样的镯子。

这镯子的来历说来蹊跷,自从出了那件大事后,容音在云深醒过来,手腕上就戴着那镯子。可镯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她竟然完全不记得,只知道这是父母留下的。

后来她逃出云深,也无数次想要弄清镯子的来历,但是怕云深的人找到她的踪迹,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出去打听,因此一直也没有太大进展。

再后来就去了忘虑阁,其实镯子不是丢了,而是她送回了璄州。至于到底为什么要送回去,还和一段往事有关,说起来就有些复杂。那天早上她去忘虑阁上班去晚了,事后告诉岑鹤九她是出去帮人看风水了。她说了谎。

那天她回了璄州,办事是其次,主要是把镯子物归原主,埋在了容亭修的墓碑前。容氏和岑氏的祖坟离得不远,所以她才会看到岑氏祖坟的狼藉惨景。

镯子是她亲手埋进去的,按理来说,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千里之外的燕丘。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人早就知道这个镯子的特殊性,提前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赝品放在这儿;二是她前脚离开璄州,镯子后脚就被人偷走了。

究竟是不是赝品,只要追回镯子就能明了。现在关键是镯子到底在哪里。

宁归玉的鬼魂消失后留下一枚金鳞钗,却没有镯子的影子。容音一路上也回忆了这件事,按理说人死之后身上一切饰物都不可能是实体,就如同人死的时候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死了之后鬼魂穿的还是红衣服,可这衣服是不可能被人触碰到的,镯子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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