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童叟无妻+番外(69)
容音把脸埋在手掌中深叹:“对不起。”
可她确实太想找到这个单子背后的秘密了。
“你这样,对不起的不是我,也不是鹤九,是你自己。”
正说着,背后的门开了,岑鹤九裹着军绿色的大衣走进来,“说什么呢,气氛这么沉重。哟,容道长醒了?感觉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人按腿捏肩?”
慎鉴表情沉重地起身,把药碗塞到岑鹤九手里,拍拍他的肩膀后走出去。
“什么情况,小慎子这么好的脾气都能被你气跑。”岑鹤九挨着容音坐下,“还是容道长牛皮啊。”
容音猝不及防地挥拳锤在他胸口,没想到岑鹤九的胸大肌有点结实,她的拳头竟然被弹了回来。
“……”她突然很想扒开岑鹤九的衣服看看,这垃圾是不是在里面垫了海绵。
“傻了吧,没想到吧。”岑鹤九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把药吹凉了喂过去,“张嘴。”
容音彻底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张嘴喝药。
“你多大了?为什么不吃药啊?”
容音正色道:“整岁还是虚岁?整岁今年……”
“得得得你省省吧,谁问你年龄了。”岑鹤九不耐烦地打断她,看见药汤流下来,用手指粗暴地抹了一下。
容音不依不饶地盯着他,“你问的。”
“我问了?”岑鹤九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不由喉咙紧了紧,“别这么盯着我看。”
容音才不管他的要求,“你问了。”
“我问你就说?”
“大骗子。你老说假话。”容音现在想再回到那个梦里,把岑鹤九的死人头塞回坟地里去,再踩上两脚把土踏平。
“我还说什么假话了?”
“你说要和我恩断义绝,割袍断义,陌路不识,分道扬镳……”
岑鹤九看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恨不得回到那天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我说错了,我给容道长道歉,行不行?今后我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容音白他一眼,“道门人不打诳语,说了就是说了。”
岑鹤九趁机多喂了两口药汤,“捉妖人的缓兵之计能叫诳语吗?”
“我是妖???”
“也没有妖像你这么缺心眼儿啊。”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当场逮住闯祸的小朋友,“你这趟上山,是不是就没打算回来?”
容音低着头不说话。
岑鹤九用勺子沿刮了下她嘴边的汤汁,“别说对方本来就是想把你引过去,就算玉娘真的和你爸妈的事情有关系,你想想你爸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你为了他们丢命。”
岑鹤九很少对她这样软声细语的讲话,他头一次没因为她闯祸骂她,反而换成了安慰和劝导,容音竟然当时就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这一掉泪,把岑鹤九都吓到了,“回头得问问小慎子,药里加了泪会不会变药性。”
容音平时把脸板得像个煞神,一哭起来就收不住,她也不哭出声,只是肩膀一直在抖,看得人心酸。
岑鹤九一边用袖子给她擦泪一边喂药,结果药含得更不稳了,不是呛在喉咙里就是溢出唇外,容音还少见地委屈到不行,连连推碗,“我不喝了,好苦……”
眼泪汹涌得真像打开了水龙头。
好苦。
她过去的那些年,好苦。
不知道多久没人这样推心置腹地和她说过软话,生病了也从来没人守在床边给她喂药,很多次她一个人生着病躺在床上,都想就这样死了算了。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父亲,和至今下落不明的母亲,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岑鹤九身上“璄州”和“故人”这两个标签太明显,他稍微放下了点架子,容音竟然就没出息地止不住泪,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的小时候。
岑鹤九也是今天才知道,容音的外头一直穿着一层钢化铠甲,看似刀枪不入,实际芯子里还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铠甲是为了保护自己活下去,可她做的太决绝,这么多年过去,这套坚硬的铠甲已经和她的血肉长在一起,要想探究最真实的那个她就要把铠甲揭下来。这层铠甲连着血肉,要揭下谈何容易。
这个过程中必定带着血泪,伴随万劫不复的痛苦,还有咬住牙破茧重生的毅力。
岑鹤九愿意做那个帮她破茧重生的人。也只有他,能做那个帮她破茧重生的人。
“张嘴,最后一口。”岑鹤九把勺子举到她嘴边,容音连吸了两下鼻涕,最后还是张开嘴咬住勺子。
结果一下哭嗝顶上来,半勺都溢到外面。
岑鹤九下意识攥着手里的纸巾擦了两下,还没擦干净,突然看着容音红通通的眼不动了。
容音哭到一半,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她不自在地抓抓被角,“喝完了,那、那我继续睡……”
话还没说完,岑鹤九的脸就在眼前不断放大,嘴角传来一阵温热,是他用舌尖舔去了药汤。
容音的反射弧仿佛半路断了,传导系统整个儿瘫痪,让她愣在原地。
岑鹤九的唇贴着她的唇形轮廓勾勒上来,相蹭的力度由一开始的若即若离变成贪婪无止,容音不知所措的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绵长的呼吸一阵一阵起伏,嘴里原本发涩发苦,却慢慢地被他卷走苦涩,取而代之的是饮蜜般的甜度。
他嘴里分明没有糖,可容音就是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甜味,像糖稀般黏连缠绕,越缠越紧,彼此不分。
她的唇在高热中干涩,岑鹤九就一点一点啄过去,晕湿每一处干涸。
她原本已将他剔出生命轨道,岑鹤九就一点一点将领地扩张过去,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让她的每个物件、每个时刻,到最后以致于她整个人,全部都沾染上他的气息,不能再分离。
铠甲是她强行焊在外面的,但岑鹤九不要和她建立表面情谊,他要他们的生命互相交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双鱼图一般嵌入得完美无缺。
他找到她了。
而且,他找回她了。
容音的睫毛在颤,泛着水泽的眼睛盯着岑鹤九看个不停,似乎终于回过神了。
岑鹤九离开殷红的唇,忍不住用指腹在水灵的唇上摩擦了一下,眼中暗色晕染如鸦羽,仿佛还酝酿着大雪纷飞,要铺天盖地地将容音席卷其中。
“你……”容音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有点不知所措,还有点迷茫。
岑鹤九身形压下去卷土重来,“我早说了,别这么盯着我看——否则后果自负。”
第56章 双蕖怨20
屋里两个人捧着脸啃来啃去的时候,阿碧躲在衣兜里听了半天动静,老脸实在兜不住了。
他化形出来跑到屋外,转了两圈,看见慎鉴在外间靠墙站着,手里捏着一张纸。
阿碧以为他又在研究药方,凑过去时却发现是修玉人给容音的那张上山路线图。
慎鉴看见阿碧飘出来,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觉得头疼,“锁龙山只有一条路能上去,你们是从哪条路上山的?”
阿碧想了想,把手揣进浅绿色的广袖中,“不知道啊,是那女鬼引我们上山的,反正肯定不是已经开辟的路。”
见慎鉴面色不善,阿碧问道:“怎么,这条路有什么不对么?”
“还好你们没走这条路。”慎鉴揉着额角说道,“路上全是捕兽的陷阱,这人虽然把路线告诉了你们,但是没告诉你们怎么避开陷阱,如果独自上山,肯定会中招的。”
阿碧倒吸一口凉气,“不……不会吧,那修玉人可是想让容姐上山,把他祖奶奶给放了啊。就算现在去找,痕迹也早被雨水冲掉了。”
没有痕迹,就没有证据。可要是容音半路受伤,怎么救宁归玉?
两人也探究不出个究竟,慎鉴问到容音的状况,阿碧说已经把药喝了,说着神经兮兮地凑到慎鉴耳边,“慎小爷,你不知道,刚才我看到那两个人……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