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童叟无妻+番外(55)
虽然来者是客,但是容音觉得这态度太热情了,让她有点不自在。
容音就帮着擦了擦桌子,一边收拾一边趁村长出门打探道:“赵婶,我今天听赵叔说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也亲自去探了底细。但是我处理类似的事情也有经验了,我想着吧,万事都有个因果起源,要想解决这个事,还离不了一句老话。”
“什么话?”赵婶停下手里的动作,特地关了水空头听她说话。
容音把垃圾丢进垃圾桶,站在水池前面抖了抖抹布,“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着回头看她,赵婶被她这幽暗灯光下的一眼看得一激灵,只觉得这年轻的女人外头顶的和内里的脸是两张皮,那双眼望进去像古井深水,谁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赵婶捋了捋耳边落下的头发,接过容音手里的抹布冲洗道:“嗨,小姑娘,婶儿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实不相瞒,我们这村子往上追溯上去,横死暴毙的多了。再说了,就是到现在,人死了多的是一口棺材往地里一埋的,后山全是野坟,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推了多少平了多少?你要这么追究起来,哪一茬是个准啊。”
容音也不想跟她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判断,“我直说吧,你说的这些都有可能承负——我们道门讲承负,就是平常人所说的因果报应。但是你说的这些,最多只能引起小范围骚动,或者只是在某一家、某个人身上传下去,像这样大规模的戕害,六月飞雪似的,闹得沸沸扬扬,必定不是一般的事件。若不连根拔起,救回来的人也很快就会被反噬。”
容亭修虽然自小不许容音太靠近这些事件的中心,但是故事还是有一个听一个,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再说她在外混迹的这些年,该有的不该有的经验也压了不少,像燕丘县这么大规模的事情,她断定以前必定发生过什么大事。
要够冤,才能聚怨气。要大仇不得报,阴气才能强大到将一整个村的男人都放倒。
这世间或许不会真的有冤情所致的六月飞雪,但从来不缺因人心丑恶所致的是非惨剧。
赵婶明显慌乱了一瞬间,她草草冲洗完抹布躲了出去,“我真不知道,我是从别的村嫁过来的,从我几十年前过来就压根没听说过什么事,你还是别乱想了,早些休息吧。再问,婶儿可要生气了!”
容音看着她去院中喂鸡的背影,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
看来,村长这头的嘴是撬不开了。要想尽快知道实情,还得从别的地方下手。
容音第二天起来,看见阿碧飘在窗户边,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她,“容姐,你昨晚睡得死猪一样,要不是我整夜守着,恐怕鬼来把你吃了你也不知道。”
容音扶着脑袋坐起来,没有精力和他互怼,“我浑身脑壳儿疼。”
阿碧:“……”
她昨晚是真的睡得死,梦都没做一个,看来是累得够呛,阳气又损了不少。
可是谁能预料这里是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单子专门挑她损了阳气的时候上门,在这里元阳一力被压,根本也谈不上恢复,不被撂倒就不错了。
外头散着春雾,冷丝丝地遮蔽了阳光,看得人心里发闷。
容音下了床,强打起精神洗漱吃饭,一等体力稍微恢复点了就带上阿碧出门。不过很令人失望,她一连拜访了几乎妇人,对方都对她要打听的事遮遮掩掩。
这个时候,容音就真的很想念岑鹤九那张天怒人怨欺师灭祖的皮相了。
可惜现在不能再突然变出一个活生生的阿碧亲自去打听,否则借阿碧的皮相一用也是可以的。
容音少有地碰了一鼻子灰,外面冷,她也自罚似的不肯回去,就学着阿碧的样子农民揣,蹲在河边寻找思路。
全村人都对一个秘密守口如瓶。如果是岑鹤九,他会怎么撬开这些人的嘴?
容音问了阿碧,阿碧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出卖色相啊。”
“……”容音恼火地扶额,“算了,当我没问。”
河上轻雾流连,一恍神间,没的错觉自己是回到了璄州。
只是她见璄水的最后一眼,是血流成河的红。火焰一般,印在她的眸子里,成为无数个噩梦中的一个。
忘不掉啊。太多忘不掉。
“……容姐,容姐?”阿碧叫了她好几声,容音才回过神。
见她终于听见他说话,阿碧摸着下巴说:“如果是老大,他应该会从孩子身上着手。”
容音倒真不太擅长和小孩儿打交道,苦着脸问:“怎么着手啊?”
“嗯……你给点好处试试?老大说了,再难搞的小孩子也逃不过嘴馋这一关,如果一碗豆腐花不行就两碗,两碗不行就再加个糍粑,没有什么是两碗豆花和一份糍粑糕解决不了的小屁孩。”
……她怎么觉得好像被人骂了呢?
“行吧,我试试。”容音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可是现在也没地儿买吃的啊。”
阿碧顿时眼神飘忽,“你包里有一盒巧克力派。”
“???”容音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就你收拾东西的时候啊。”那意思我正大光明塞的,是你自己没看见,背了两天包还愣是没察觉,说明我带的零食可轻了。
容音拔腿往回走,“我回头再收拾你。”
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和岑鹤九一个德性,祖传垃圾。”
“……”阿碧不敢还嘴,赶紧灰溜溜跟上。
第44章 双蕖怨09
容音揣进兜里几个巧克力派,冬天的衣服大,塞进去也看不出什么。赵婶就看见她一会儿工夫来来回回的,也不去阻拦,该干什么干什么。
反正这村里道士和尚的也来了不止一个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都有数。
容音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一个小孩。
阿碧给她打气道:“可能是孩子白天要上学吧,你等下午四五点再看看。”
容音倒不觉得挫败,她甚至不知道挫败感是什么东西。在她的脑子里,这一条路不行再找下一条呗。
寻不到孩子,她就揪住阿碧的领口问:“你在附近找个孤魂野鬼问问呢,看看有没有线索。”
阿碧皱着眉道:“说来奇怪,我昨晚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阴气虽重,但却像瘴气一样覆盖着村落,除此以外,这村子里竟然没有一个零散的孤魂野鬼。”
“这怎么可能?”容音立刻推翻,以前就是在璄州的时候,零零落落的孤魂野鬼也是从来不少的,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这样干净,水至清则无鱼。
“赵婶昨天说后山有许多野坟。”容音说道。
阿碧打消了她的念头,“别白费功夫了,后山我也早就去看过了,干干净净的,坟地里一只鬼都没有,否则我早问了。”
“这也太不正常了。”容音作为一个驱鬼的天师,头一次觉得无计可施。
难道她还真是带着罗盘来给村长家祖坟看风水的?她太想骂人了。
“我也觉得不正常,这里就像被人肃清过一样,太过干净,反而攒聚着另一种意义上的死气。”阿碧在原地盘旋。
经阿碧之手写过的故事很多,容音问道:“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倒是有过。”阿碧眯起眼,看着蒙蒙雾气背后那座轮廓不甚分明的山体,“上去好几辈的事了,那会儿还在民国,岑氏的祖业还没有后来那么大。我跟着岑氏的天师去一个达官显贵家里驱鬼,说是府上一到天黑就听见鬼哭狼嚎,可是进门一看,分明干干净净一丝鬼气也不见。你猜是怎么回事?”
“怎么?”
“原来竟是这府上不知哪一代投井冤死的小妾作怪,她的鬼魂囚在井中不得出,从此在这后院的人,住一个死一个,灵魂都被小妾拘到下面陪她了。岑氏的天师阴气重,灵觉也强,只隐约探出不对劲的地方在井底下,却没预料到井底早就成了一个蚂蚁洞般恐怖的鬼窝,捣毁古井后放出一窝冤死鬼,险些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