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洗碗的时候，洗碗工春梅也出来擦拭桌面，看着浑身是劲，喜气洋洋的红豆，心里也直犯嘀咕。

美团上的外卖也在叫单了，到了中午的时候，客流量增大。

老牛一直没看见侄子王新成来，又打了几通电话也没有打通，脸色阴沉沉的。“这个小瘪三！”

“服务员，服务员，我的蛋炒饭呢？”

“老板，都快半个小时了，我的尖椒炒肉，赶时间呢！”

“人呐人呐——”

……

真是喧闹不休——

老牛双手难敌四拳。

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平日里给他打下手的王新成不在，一时间竟有些周转不过来。

等待久了的客人们怨气越来越重。

“马上啊，再等等——”老牛翻炒锅子的弧度都快如火。他这边倒是有三口煤气灶，这会儿炒肉菜，根本闲不下去炒那些蛋炒饭、青菜什么的，这些本来是王新成的工作。

为难中，老牛眼睛盯住了正在走道上忙着的红豆和春梅，“红豆，你过来炒个蛋炒饭。”

“啊？”红豆以为自己听错了。

“快来。”老牛觉得蛋炒饭再简单不过，有双手都该会，才喊红豆过来。

“炒饭会吧，家里那样随便搞搞。”老牛一副正常人都能炒出蛋炒饭的神情。

他热火朝天地翻炒着一道尖椒炒肉，右边的灶上还闷着水煮鱼。

红豆本来还有点紧张，可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根本就没瞧她了。

她还是抓住了这次机会。“能的。”

望见了葱花、蛋、火腿丁后，在那个奇异空间锻炼的本能，已经让她有种来到自己领域跟前的从容。

老牛没空理她，“三盘蛋炒饭，一盘蛋炒河粉，速度快一点。”

“好。”红豆呐呐。

他手里把尖椒炒肉装盘，喊着春梅端走。

正洗着锅子的时候，见旁边的红豆竟异常熟练地鸡蛋取蛋黄，一次性就是两人份的。

手抄铲子，炒锅烧热。

她把两人份的米饭压散炒热。

都是很常见的做法。

老牛也没太当一回事，蛋炒饭嘛，是个中国人就能炒嘛。五块一盘，取的就是价格便宜，只要味道不要太难吃，顾客还是很容易接受的。

直到那股喷香诱人的香气飘进了鼻子里，一瞬间味蕾都被刺激开了。

香，喷香。

正好午时了，老牛咽了咽口水。

见红豆正在装盘。

金灿灿的米饭，粒粒分明，偶有火腿丁、香葱分布，颜色交织，简直是场视觉大宴。

“不错。”老牛忍不住说。

蛋炒饭虽然简单，但是要知道越是简单的菜肴，要求就更多。

没想到这丫头还真一手。

红豆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怯场。

春梅已经过来了，她看见这蛋炒饭就舔舔嘴唇，嗅着香气都想吃了。“红豆，你这蛋炒饭可真香啊。老牛，看来红豆从你里还偷学到了不少。”

这话里暗藏打趣。

“快端过去吧。”老牛有些不耐烦地说。

春梅哼了一声，手脚麻利，也知道客人等了许久。

红豆麻溜地炒饭，这是单独那一份的。

这一次老牛特别注意了一下，你还别说，这丫头炒蛋炒饭的手法还真有几分特别，明明颠锅稀巴烂，硬是炒得香喷喷滴诱人。

“我尝尝。”老牛拿着调羹舀了一勺。

这金黄的米饭被蛋液包裹得很巧妙，火腿丁和香葱放大它的香气。

一口入舌，简直舌头都能吞掉。

很快葱花的清香，都均匀地掺杂了鸡蛋的米饭和火腿丁。

肉味不是很浓，都柔软地肆意在口舌之间。

老牛诧异地盯着红豆。

稀奇怪。

竟然还想吃。

“老牛，又有客人要蛋炒饭！”春梅跑进来说，还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还要红豆炒的。真的那么好吃吗？我也想尝尝！”

她眼睛盯着桌子上那盘刚刚炒出来的蛋炒饭，拿着调羹也舀了一勺。

眼前一亮，心里明灿灿，一口又一口，要不是外面客人在喊，还想把那盘蛋炒饭给吃完呢。

“红豆啊，你炒的蛋炒饭可比老牛的还好吃。”

红豆有点受宠若惊。

老牛催促：“好了，赶紧干活吧。”

这时瞧见红豆的目光仿佛捡到了宝贝。

红豆继续炒蛋炒饭。

炒得手腕累了，脖子酸了，眼睛温润得如玉。

蛋炒饭的香气肆意得如一道龙卷风，席卷着来到小店里的每一个客人。

只要有一个客人吃着，很快旁边的客人嗅到香气，也被诱惑着。

“这蛋炒饭真有这么好吃？”

“好吃极了，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蛋炒饭！”

“绝了。今天店里绝对是换厨师了，要我说啊，以前吃过的蛋炒饭那就是弟弟！”

……

点餐的越来越多，还都是蛋炒饭，这可把老牛郁闷坏了了。

红豆忙得额头都流着汗珠，脸颊如玫瑰色，笑容是幸福着。

她专心致志地一盘又一盘地翻炒着蛋炒饭。

休息间。

“红豆啊，辛苦你了。”老牛心情还是很不错滴，不管怎么样，今天店里点餐的人更多了，赚钱了。

春梅正在洗碗，听到这话，笑嘻嘻地说：“老牛啊，可别单夸人。红豆现在都是二厨了，待遇还是得涨涨。”

“这个嘛，下个月、下个月。”老牛搪塞过去。

本来也到三个月了，该给红豆涨涨工资的。

这吝啬鬼舍不得。

春梅嘴角一撇，朝红豆使了一个眼神。

红豆感激地递去一眼。

一点多左右。

老牛的侄子王新成终于赶到了，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香气，可两眼都是乌黑的，一看便知昨晚又熬夜了。

见红豆占了自己的位置时，还瞪了她一眼。

“牛叔，我……”

“不想做就滚！”老牛脸庞阴沉，语气冷冰冰。

王新成忙忙求饶，说了一堆保证话。

这已经不知道是红豆她们最近听的第几次保证了。

不过到底是叔侄亲戚，果然老牛也就是威慑他一下，不会真的让他滚。

“牛叔，你怎么让她炒饭啊。”王新成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那你又不在，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新成，你可别这样说哦，这一上午，好多人点了红豆的蛋炒饭。你是没有赶上趟，没见过那热闹的场面。”春梅嚷嚷，睥着王新成。

这时，红豆把最后一个客人点的炒好了，搁在白瓷青花盘子，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就露在众人眼中。

“说得那么神，也就那样吧。”

王新成伸长脖子探了眼，吸了吸鼻子，觉得好香，就是死不承认。

他的危机感很大，可也有男子主义，看不上红豆。

红豆忍住了心里的不舒服，没说什么。

“行了，来了就好好过来帮忙。”牛叔脸上不耐烦，随即又向红豆说：“红豆，多亏你了。”

他眼神一闪，无需多说什么，红豆也懂他的意思。

自己就是帮忙的，现在王新成来了，她还是继续做服务员呗。

“没那回事。”红豆咬着唇，别扭地说了这么一句，就端着蛋炒饭出去了。

叔侄两人面面相窥，神情晦暗不明。

晚些时候。

春梅拉着她，“你傻啊，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受委屈了吧。你就是刚出学校的娃娃，不懂……”

“春梅姐……”红豆也委屈得不行。

很快，她忽然发现，食谱里的蛋炒饭多了一颗星。

顿时明白了，在现实世界重复一道菜肴，提升的熟练度也是会涨星星的。

也并不是徒劳无益的。

“谢谢你，春梅姐。”

她心情好了许多，并露出一个笑容，十分诚恳，也十分可爱。

春梅一愣，也笑了，探了探头回来，小声地和红豆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