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43)
踩下刹车等红灯,罗家楠转脸问:“多少钱?”
“一亿三千万。”
“我去!这么大一窟窿!一财务总监自己能挖的了?”
“是啊,但是他一口咬定钱都是自己转出去的,和任何人无关。”苗红无奈耸肩,“人呢,后来还被取保候审了,但是出去没几天,自杀了。”
罗家楠瞬间想起戴豪,半生风光,最终还是成了掩盖寇英罪行的牺牲品。当然在那个环境下,没人是干净的,更没人是无辜的,但只有法律才有权利审判。沉默片刻,他重重释出口气:“这是杀人灭口吧?”
“检察院委托的第三方机构,给出的结论就是自杀。”
“怎么弄检察院那去了?”
“家属把公安局告了,说是因为死者受到了刑讯逼供导致精神崩溃才会自杀,这不检察院就介入了。”
“嚯,可真是环环相扣。”
“那时候的环境,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那这事儿跟裴文标有什么关系?”
“那家资产管理公司的实际控股人就是裴文标,最后这一亿三千万到底去哪了,没人知道,而且裴文标坐过的牢里,没有一天是因为这件事。”
懂了,罗家楠点点头,明烁不止想让裴文标坐牢,还想让他偿命。这应该也是明烁坚持卢鑫的死是裴文标指使乌鸦所为的依据,人做事是有惯性的,裴文标能为了保自己杀一次人,就有可能会再来一次。
“诶,变灯了。”苗红提醒他。
穿梭于密集的车流中,罗家楠眼前过的却是验钞机里吐出来的一张张粉红色钞票。有人说,钱多到一定程度就是串数字了,然而于他当年所见,那些钱并不是多少个1和0堆积起来的数字,而是血淋淋的,散发着尸臭味道的真实存在。
“看来明烁跟这人关系不错啊,为了报仇,愿意放弃千万年薪来干警察。”
“好像是收养他那家人的亲生儿子吧,名义上的哥哥。”
“明烁是孤儿?”
“嗯,和小南瓜一样是个弃婴。”
“那这政审怎么过的?他哥是在押嫌疑人,他还能当警察?”
“没上法庭,没有最终的判决,而且好像在押期间确实有人动过手,之前的供词全都不成立,所以没留案底。”
罗家楠评价道:“够魔幻的。”
苗红无所谓的撇下嘴角:“魔幻的事儿多了,我现在看到什么新闻都波澜不惊了。”
“那你第一次听说明烁以前年薪千万的时候,也波澜不惊么?”
“又不是我老公年薪千万,我有什么可惊的。”
“大伟好福气啊,能娶到你这样无欲无求的女人。”
苗红视线微移,斜眼瞄着罗家楠:“我怎么听着你像骂我?”
“开玩笑!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骂师父您啊。”
正说着,电话响起,罗家楠摁下车载蓝牙外放通讯,就听那边传出祈铭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局里?”
“路上呢,再有二十分钟吧。”
“回来先下趟楼。”
“有新发现?”
“没,我刚去步行街给你买了件新外套,你回来试下大小,不合适我好拿过去换。”
“呃……行……”
挂断通讯,余光瞄见苗红抿着嘴一脸憋笑的模样,罗家楠垮下表情:“想说什么说呗。”
苗红忍不住笑出了声:“有时候觉着祈老师跟个机器人似的,固执,刻板,可一阵阵的吧,又觉着他挺可爱,罗家楠,你算是抄上了,换别人早跟你离八遍了。”
罗家楠倍感不服气:“你夸他单独夸就行了,干嘛非得稍带手贬低我不可?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徒弟?”
本以为苗红会借机再踩他两脚,没想到对方敛起笑意,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家楠,其实你早就已经出师了,该自立门户了,我听陈队说打算把反诈的彭宁挖过来,等人过来,交给你带。”
罗家楠一愣,问:“师父你不想要我啦?”
苗红翻楞了他一眼:“你都副队长了,还赖我这不走,寒碜谁呢?”
“哼,我能赖到你退休。”
“边儿待着去,让我也清静两天。”
“咱办公室一共那么大点地方,我躲哪去能让你清静?队长办公室?我坐哪啊?陈队腿上?”
你试试?看赵平生不给你打出去的!苗红暗暗吐槽。罗家楠是越长越像他爹罗卫东,而赵平生最腻味的人就是罗卫东,因陈飞打年轻的时候就拿罗卫东当偶像。只要罗卫东一出现在陈飞方圆十米之内,赵平生那陈年醋缸就得翻,隔着二里地都能闻着醋味。
也不知道这缸是什么材质,密封性能绝佳,三十多年了,里面的老陈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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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局里罗家楠先奔地下二层法医办公室,找祈铭试外套。其实马上就要入夏了,穿不穿外套无所谓,不过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有时候单穿一件衬衫或者T恤,尤其是晚上在户外待着,还真有点冷。之前那件燎焦了,废了,再说也穿了四五年了,换件新的正好。
进了屋,他看到祈铭座椅靠背上搭着自己那件旧外套,忽然反应过味来——我去!我特么昨儿晚上出门穿的是执勤外套,燎坏的这件塞更衣柜里了,祈铭这是……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罗家楠,昨天晚上到底谁堵的枪眼?”祈铭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物证摆在眼前,罗家楠编不出什么像样的解释,只好打哈哈:“嗨,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对,我都知道了,陈队把事发经过明确的告诉我了,我也去找过庄羽了,他说的和陈队说的完全一致,算上你的说辞,三个人两份口供,我选择相信大多数。”祈铭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把位于胸口的破损处翻出来展示,语气异常凝重:“罗家楠,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可以不考虑我的感受,再一次的将自己置身险境。”
办公室里没别人在,罗家楠毫不犹豫的把祈铭拥进怀里,感觉怀里的人微微发抖,收紧手臂轻声细气的解释道:“现场那么多人,他开枪的话有可能误伤无辜群众,对不起啊媳妇,我当时真没来得及考虑你的感受,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子弹飞舞池里去。”
祈铭用力挣了两下,没挣开,不甘的喘了口重气。有时候是真担心罗家楠活不到退休,前几天才经历了一次高坠,这又堵了回枪眼,不知道下一次还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情况出现。现在他终于体会,当年西斯维尔连续几天联系不上维克多、需要抱着染有对方须后水味道的西装外套才能入睡的心情了。
等了一会不见祈铭发脾气掉眼泪,罗家楠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诶,不说有新外套么?赶紧试,领导还等着我开会呢。”
“挂衣架上了,等我给你拿。”
话音未落,就听周禾的办公桌那边传来“呱”的一声叫,祈铭立刻扔下罗家楠去照顾小绿。才两三天的功夫,小绿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然而看起来比闭着的时候更丑了,体格也长得飞快,比刚抱回来的时候明显大了一圈。根据杜海威的观察,说小绿很有可能是鹦鹉里体型最大的紫兰金刚鹦鹉。紫兰金刚鹦鹉成鸟极美,体长可达一米,展翅一米五,标准体态为通体亮紫兰,眼周一圈橙黄,下鸟喙根部的韧带是夺目的帝王金。
但是,雏鸟极丑,要丑大概八个月左右。
怀里顿失温度,一看祈铭又顾鸟不顾自己了,罗家楠只得自己转身去拿新外套。衣架和小骨头在门口一左一右,他拿衣服的时候习惯性的抬手和小骨头打了个招呼——高仁的恶趣味,把小骨头的右手摆成打招呼的姿势,经常把第一次推门进法医办公室的人吓一跳。
摘去衣服外面的防尘罩,罗家楠先翻价签儿,琢磨要是太贵了就找茬让祈铭退了,不然弄坏了心疼。
结果翻半天没找到价签,问:“祈铭,这衣服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