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274)
虽然是打着官腔,可句句在理,罗家楠没道理耍混蛋,只是不甘心被对方压一头:“那要不这样,我跟吴组长他们就此分道扬镳,他和那俩孩子的去向你安排,我接着回山上找人,找不着我就住山上不回去了,省着你瞧见我闹心,成不?”
这时吴天示意他把手机给自己,主要是担心这俩再硬碰硬下去,隔着手机都能互掀祖坟了。拿回手机,他对庄羽说:“头儿,是我,我是这么考虑的,抻赵敬法两天,看那边有什么动静,然后我们再回山上……是,您说的没错,有罗副队在,大家的生命安全就有保障……”
电话那头,庄羽眉心拧起个问号——我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
其实罗家楠也知道庄羽不大可能直接说这种话,但看在吴天的面子上没有戳破。等对方挂了电话,他抬手一拍人家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老吴,你这水平,当个组长屈才了。”
“嗨,我没庄副处那魄力,说干嘛就干嘛,一点磕不打。”吴天谦虚地笑笑,“好了你也别生气了,他是为了咱们着想,其实这次行动他想跟着来的,实在是走不开。”
“领导嘛,都忙。”
罗家楠随口应和了一声,转头给钱峰打电话,让对方把车开过来。他中午喝酒了,到明天早晨之前都不能摸车。回了宾馆也不能休息,陈飞还等着跟他开视频会议。
接通视频,一听罗家楠说话那动静,再看他红头涨脸的德行,陈飞恼怒道:“你办案呢还敢喝大酒!?”
于是罗家楠把暗访中药铺的事儿给老大学了一遍,说完看那边陷入沉默,他默默幽幽地调侃道:“头儿,我算知道庄羽为什么那么硬气了,好家伙隔着好几千里地,别人的老窝他都敢铲,你说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你少跟缉毒的瞎掺和,他们动手的时候不讲武德。”
“我这可录着音呢。”
“删了删了,少特么攥我的短儿,”陈飞一脸不耐,“诶,武警那边有消息没?”
“暂时没有,您也追过逃,这人一进山,那就跟水珠滴进大海一样……我之所以跟着缉毒的掺和也是为了引蛇出洞,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我可能春节都不回去。”
罗家楠边说边捧着笔记本电脑仰躺到了床上——还是放平了舒坦。之前在山里转悠了一礼拜,天天和蚂蝗蚊子蚂蚁蜘蛛作伴,他都快成野人了。钱峰是腿上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咬了一口,隆起拳头大的一片红肿,摸着都烫手,一到夜里又疼又痒,根本睡不着觉。
视野里出现了枕头,陈飞皱了皱眉,没挑刺,只说:“再追一礼拜,实在不行就回来吧,这边案子堆得忙不过来了。”
临近年底是刑事案件高发期,罗家楠也不想跟这干耗着,可抓不住嫌疑人,案子结不了,他自尊心不允许。从警的这些年来,别的就不说了,结案率他绝对能拔头筹。早些年技术手段不行,锁定了嫌疑人可找不到行踪的占比很高,他不愿像爷爷似的,书房里贴满了未被抓捕归案的嫌疑人照片,好容易能回趟家还得先去瞅瞅那帮孙子。现在厅里有个专门负责追逃的部门,成立不到三年,已经追回了十几名逍遥法外多年的犯罪嫌疑人。
没接陈飞让回去那话茬,罗家楠岔话道:“您啊,有空去趟缉毒处找庄羽好好聊聊,别拿我当不要钱的壮劳力使唤,我工资又不是他开。”
“有本事你和人家平级,他指定不使唤你了。”一提这事儿就又是老生常谈了,陈飞不乐意车轱辘话来回说,摆摆手示意他让自己省点唾沫,“对了我听彭宁说,你让他晚上陪祈老师去吃饭,不能加班了?这是什么人啊,还得单找一人作陪?”
“嗨,之前祈老师不剐了一布加迪么?那车主是祈老师的校友,约他去吃饭,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去,让彭宁跟着一起。”
“祈老师的校友?那得多聪明一人啊?”
这话听的罗家楠倍觉不爽,忍不住酸溜溜的:“不一定多聪明,国外那些大学您还不知道,钱给够了怎么都进得去,他能开的起布加迪,捐一学籍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你怎么不说人家的布加迪是凭着聪明才智赚来的?”陈飞毫不在意地寒碜他,“知识改变命运,你没本事挣布加迪不代表别人没有。”
“说的就跟您有本事挣似的。”
“兔崽子,有种你现在打报告申请调职,永远别在老子面前出现,不然揍死你。”
“您还别将我,我走祈老师肯定跟着走,到时候看您怎么跟方局交——”
正说着,罗家楠听到屋外有人敲门,忽悠一下坐起,匆匆对陈飞说了声“我这来人了”便挂断通讯。来的是老周探长,告诉罗家楠说武警在山上发现了生活痕迹,虽然不能断定就是赵钱忠留下的,但痕迹非常新鲜,值得追踪。一听这话,罗家楠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酒也醒透了浑身上下哪也不疼了,整理好进山的装备立刻出发。到楼底下才想起忘记通知吴天他们了,赶紧追了个电话过去。得知吴天他们人在外面,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只得分头行动。
驱车至山脚下,老周探长收到消息——目前嫌疑人被堵在一处地洞里,有枪,已经有只警犬被打伤了,现在训导员不敢轻易放狗进去拖人。
虽然罗家楠走到哪都不被警犬待见,但他一贯不忍看那些通人性的小家伙受伤,得知有警犬中枪,顿时咬牙切齿的:“扔催泪/弹,给丫熏出来!”
老周探长并不赞同:“怕嫌疑人狗急跳墙啊。”
这倒是,罗家楠稍感纠结。既然赵钱忠躲进了只有一个出入口的地洞,说明他已经穷途末路了,手里又有枪,逼急了朝自己搂一竿子可就什么都瞎了。或者干脆来个鱼死网破,自己不活了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看地图,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徒步过去有十多公里的距离,光靠腿脚得爬整整一天。幸而武警那边派了直升机过来,能将他们尽可能的送到离嫌疑人藏身地最近的位置。
路上得知警犬是被霰/弹/枪打伤的,但不是制式子弹,而是那种土/制/猎/枪用的散射钢珠。土归土,威力却不容小觑,目标如身处射程范围内较近的位置,骨头被打断都有可能。想来那只警犬凶多吉少了,主要是路途遥远,中枪后难以及时抢救。为了救这只警犬武警长官下令调了救援直升机过来,然而林海茫茫,直升机能降落的位置离事发地着实有段距离。
狗难救,人要中枪了一样难救,所以守地洞的武警格外谨慎,赵钱忠不把枪先扔出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子弹分散,防弹衣防的住心口可防不住四肢头脸——打脸上毁容,打眼珠子瞎了,打脑子里变痴呆。
刚下直升机,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山风混着水气,温度骤降,呼吸间已见白雾,穿着防风服都冻得齿间咯咯作响。从降落点到藏身处还有将近三个小时的山路,天已经全黑了,看不清路,脚下湿滑,一不留神就摔个狗啃泥。不过罗家楠确信,他们难,躲地洞里的赵钱忠更难。像这种挖在山上、供守林人临时歇脚避雨的地洞他见过,洞口撑死了半米宽,内通道斜于地面,人必须得倒着退进去,因为窝里面根本转不开身。不知道赵钱忠手头还有没有吃喝的储备,要是没有,这鬼天气窝洞里一窝十几二十个钟头,必定又冷又饿又渴,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所以他们无法停歇,必须尽快赶到。
雨下了两个小时,终于停了,可路还是一样的难走。一行人打着手电磕磕绊绊地走着,到目的地时已累得气喘吁吁。顾不上歇口气,罗家楠要来扩音器,在武警的指引下朝被藤蔓覆盖隐藏的地洞口高声喊话——
“赵钱忠,只要你把枪扔出来,我们保证不朝你开枪!”
话音随风而散,没得到任何回应,漆黑的林间只有蛙声和虫鸣声。这让罗家楠不禁怀疑赵钱忠已经死在里面了,想了想,弯腰捡起块石头,瞄着洞口的方向用力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