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154)
只见老头儿一脸诧异地看着徒弟,随后泄气似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卖头发了,死人头发,给做假发的无良商贩……我刚开始来这看门的时候,就有人找上我干这事儿,我一个都没答应,大桂,你怎么好下这种手呦!”
面对师父的质问,大桂闻言满脸愧色,支支吾吾道:“我最近……最近……刷视频,刷到一女主播,她妈妈病了,需要两万块钱做手术……我手头只有一万,所以我就……就……反正人都死了,还留头发干嘛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来的就让她怎么去啊!”老头儿简直恨铁不成钢,激动之下一巴掌拍上身旁的金属柜子,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别和那些家伙打交道!他今天能跟你要头发,明天就能跟你要角膜!要肾!要心脏!你还要给人家割鼻剜眼、挖心剖肺不成!”
听到这番话,祈铭本就苍白的脸霎时蒙上层阴霾,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瞬间连呼吸都静止了。器官贩子,他父母就死于器官贩子之手,他恨,恨透了那些用同类的器官换取锦衣玉食的人间败类!
罗家楠敏锐地注意到祈铭的异常,忙挪了个位置借力给对方依靠,并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用力握了握对方的手。非法器官买卖这条黑产在殡葬行业中蔓延已久,早些年陈飞他们就破过一起火葬场器官买卖案,查实主管经理卖了二百多颗肾脏、肝脏以及不计其数的眼球。事实上那些器官已经不能用了,人死后各器官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腐败,移植专业领域针对不同的移植部位,有所谓的“黄金两小时”和“黄金四小时”之说,也就是说人死后最多四个小时,用于移植的器官便失去了活性,不可再进行移植手术。
但那些器官贩子不管这些,只要有个器官在手,就敢明码标价的卖。至于死者家属的感情和待移植人的生死,那都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反正移植不成功就全往排异反应上推,只要钱落袋为安,他们根本不顾他人死活。黑产之所以被称之为黑产,首当其冲就是别指望他们能提供像某宝某京那种“亲,有什么问题”的优质售后服务。
随即罗家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松开祈铭的手,一把按上大桂右臂缺失的肩膀,质问道:“除了头发你还卖了什么!?”
“没有!我就卖了头发!”大桂忙不迭摇头,“冻那么硬,其他的……其他的我想切也切……切不下来啊!”
这倒是实话,但罗家楠依旧不打算放过他:“昨天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你在哪?”
“……我去送……送头发了……”大桂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的,“他本来说……自己来拿的……结果凌晨两点给我发条消息,说有事来不了,让我送过去……哦对,我手机上有消息记录,诶你——”
没等他说完,手机已经被罗家楠从裤兜里掏了出去,怼脸解锁。查验过聊天记录,确如大桂所说的那样,昨夜凌晨两点零八分,有一条语音信息让他把“货”送去东剑河。
东剑河这地方罗家楠知道,以前是有名的洗头一条街,地处区县交界处,号称三不管地带,一堆明面上美发暗地里卖/淫的发廊。原来归寇英手下一个外号“荣七”的地痞罩着,荣七被抓后那地方进行了一次大整顿,清彻了所有洗头房,再不像往日那般的乌烟瘴气。
不知道收头发这人跟周冰宜的尸体被盗是否有关联,总之先把人攥手里再说。稍作考量,罗家楠把铐去了,将手机递还给大桂:“给他发消息,就说新进了一具尸体,发质极佳,问他要不要。”
大桂一愣,反应了一下说:“他会让我发照片,怎么办?”
罗家楠眉头一皱:“抽屉里随便找一个拍给他。”
“最近死的长发姑娘也就你们查的那个了,剩下都是老头老太太和谢顶中年。”
罗家楠一时语塞,下意识的侧头望向祈铭,原本是想征询一下那个聪明脑瓜的意见,但突然……
注意到罗南瓜眼里闪着诡异的光,祈铭不禁皱眉:“你看我干嘛?”
“祈老师,借头发拍张照片?”罗家楠抬手一比划,“这屋里也就您这头飘逸的秀发值点钱了。”
“……”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祈铭是不肯答应的,因为他得找个没通电的停尸柜抽屉躺在里面让大桂拍照。但为了工作,他又不得不答应。拍完照给对方发送过去,不到二十分钟,那边回了,开价两千。结果祈铭一看这价钱莫名有点生气——两千?我头发就值两千?我去找Tony老师修一次还得花一千二呢!
多说一句,当初知道他秃秃了之后,一直帮他修头发的Tony老师哭的梨花带雨的。
等鉴证的人到了,罗家楠押着大桂去给那假发贩子“送头发”,准备抓一现行。彭宁也跟着一起来了,因为祈铭要留在太平间跟痕检,罗家楠不能自己去抓人。至于院方和家属,罗家楠全甩给了陈飞,被陈飞咬牙切齿地夸了一句“你可真孝顺我”。他也不想这么“孝顺”领导,问题苗红吕袁桥胡文治他们都在做群体中毒案件的收尾工作,总不能让欧健上,那孩子跟家属沟通的时候比人家哭的还像家里死了人似的。
到了地方,应要求把装有“头发”的袋子放进一栋住宅楼的防火拴柜子里,罗家楠带彭宁蹲守在附近,用大桂的手机给取货人发消息。按照的大桂的说法,那边只要拿到货确认无误后便会微信转账给他。
俩人从清晨等到日上三竿,防火拴前始终无人驻足。彭宁熬了一天一夜,困的哈欠连天。再看罗家楠,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倒是毫无困意。眼下彭宁终于知道为什么好多前辈烟不离手了,生熬真熬不住,别说给他个枕头了,就是现在让他就地撂倒,他都能美美地睡上一觉。
“来了。”
突然被师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彭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可消防栓前还是没人啊,正是疑惑之际,他忽然看到有个快递员正拎着一袋子东西朝防火拴走去。往防火拴柜子里放快递实属日常操作,如果收件人不在家,附近又没有可寄存的取件柜,防火拴柜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见那个快递员从容的打开柜门,把手里的袋子往柜子里一放,同时顺滑的取走罗家楠之前放柜子里的那包“头发”。眼看人赃并获,罗家楠蹭的窜起,快步跟上。等彭宁绕到对方右前方形成包抄之势,他才出手重重拍上快递员的肩头:“嘿!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是你的么?”
对方仓促转头,与罗家楠四目相对时表情瞬间错愕——
“阿平?”
“老七?”
罗家楠同感吃惊。
TBC
作者有话说:
祈老师:我这头发少说得值个二十万吧?
楠哥:媳妇儿你要跟我似的十五块钱推一次毛寸,是不是就没那么不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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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此人正是曾经的东剑河一霸——荣七。令罗家楠惊讶的不光是这孙子已经放出来了——荣七判了十四年, 怎么减也减不到八年就出来,再有一个就是对方的右眼,瞳孔蒙白, 看起来完全瞎了。
正打算过来跟着一起摁人的彭宁一听俩人认识,当时这手和脚就不知道该怎么运动了, 可腿已经迈开,收也来不及,脑子里还转着“上!”的指令,于是便出现了十分滑稽的一幕——他半扭着身子单腿往前蹦了两下, 重心一个不稳,噗通,栽倒在荣七脚下。
荣七原本还处于震惊之中,冷不丁旁边跪了一个,下意识往旁边一闪。结果被罗家楠误以为他要跑, 条件反射撅胳膊绊腿,“哐当”一下把人放倒在地。周围的行人见这边出事了, 迅速聚拢围观,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不但举着手机拍还满世界嚷嚷“打架了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