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风来(38)
林出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沈风来说:“听起来是不是很蠢?”
“不蠢。我觉得特别了不起。”林出想了想,随口问道,“帮助你的朋友是丹尼尔先生吗?”
闻言,沈风来转过头看着他,但是表情被防寒口罩挡住了,看不太分明。他说:“你跟丹尼尔聊了很多?你们关系进展也太快了吧。”
林出被他说得愣了一下,“哪有?他是你的好朋友,我想跟他处好关系不是很正常吗?况且我们都是在说你的事情好吧?”
沈风来紧接着说:“以后这些事情你都直接问我,不许问他。”
林出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抢玩具的小朋友,忍不住笑着打了他一下。片刻之后,他说道:“好吧,那我就问了——你可以带我跳伞吗?”
沈风来挑了挑眉毛,露出惊讶的神情,“你想跳伞?”
林出点点头说:“丹尼尔说你可以带我跳。我也想体验你经历过的人生,不可以吗?”
沈风来迟疑着,皱了皱眉,没有立刻说话。
“你要是不想带我跳,我就花钱请教练,或者干脆让丹尼尔带我跳。”林出伸手抱住沈风来的腰不放,“反正我就是要跳伞,谁拦着都没用。”
沈风来这才笑了一声,对他说:“宋唐不会同意的。”
林出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于是看着他笑了,“我们偷偷的,不告诉他。”
沈风来这回终于点了头,“我不放心别人。我带你跳。”
作者有话说:
这章没什么好说的,就给沈风来点播一首Let it go吧。
第35章 心上人
林出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承诺,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他们的运气不错,这天的天气始终都是晴朗的,能见度很高,徒步路线也显得不那么困难。
其实为了调整呼吸和耐力,林出一直都有持续地有氧健身,体力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那天他们并没有休息就走到了胡克步道的尽头——那个遗世独立冰蓝色湖泊。
世界寂寥无声,又广袤无垠。群山的另一侧或许有高楼与灯火,只是人间烟火气却从未抵达这片山最深处的地方。
两个人就坐在冰湖边上吃着冰凉的三明治,嘴里的食物都因为低温而没了味道,只能囫囵果腹,还好有沈风来一早就准备好,灌在保温杯里的热巧克力。
冰湖的边缘经过千万年的冲刷,处处都散落着宝石一样的冰晶,随便一块都凝结着千万年的时光。温凉的日光映在上面,被折射千万次,映照出大片深浅不一的荧光,随着角度不断闪烁。
冰湖的另一侧就是壮观的福克斯冰川。山被火山灰与皑皑的白雪覆盖,冰川崎岖重叠,顺着山峦向远方无限延伸,完全融化在视线尽头的天空里。
沈风来给林出的杯子里添上热巧克力。林出觉得手套碍事,于是把它脱了放到一边,用手捧着杯子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他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冰块,忍不住也做出了所有游客都会做的事情——选了一块特别晶莹剔透的,举起来对着天空拍照。
就在这时,视野范围内似乎出现了一只很大的鸟,它张开双翼划过天际,在苍蓝的天空上停留了很久。过了很久,林出才意识到那并不是一只鸟,而是一架直升飞机。
它盘旋在库克山顶附近,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没过一会儿,林出看见鲜艳的降落伞在飞机下方竞相绽放,就像在雪山的山巅开出了美丽的花朵一样。
这一刻,林出情不自禁地想起丹尼尔的话——在万米高空上拥抱,一定是一件无与伦比浪漫的事。
如果说之前他说想要跳伞还带有赌气的成分,那么现在真的站在山脚仰望静静矗立的山巅的时候,他真的发自内心地产生了迫切的想要从高空向下坠落的渴望。
沈风来坐在他的身边,原本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你再这么抓着冰块不放,这辈子都别想弹李斯特了。”
这一下把林出的说得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手心依然捏着那块冰晶,融化的水顺着指缝滴落下来,把袖口都打湿了。
林出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接着把冰块抛进了湖水里。
沈风来叹了口气站起来,也摘下手套,把林出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掌心里,手指不断用力地揉擦着他的指节。
“没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是很冰。”林出说,“伦敦的冬天那么难熬,平时我也没有一直戴手套啊,没那么矫情的。”
沈风来没有说话,手上反而用上了力道。顿时一阵酸疼的感觉传来,林出只好闭上了嘴巴。
过了会儿,林出轻声说:“沈风来?”
沈风来不回应。
林出微微弯下身子,从下往上去看他的眼睛,“你到底是心疼我,还是故意报复我啊?”
沈风来停下了动作,眼神里是惯常的淡然,“觉得疼了?”
林出点点头。
沈风来只回答了一声,“该。”
林出立刻被他气笑了,“你怎么比宋唐还紧张,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你也说是以前了。”沈风来把林出右手的手指搓热了,又张开手掌与他十指相扣,说,“在伦敦那么多年都好好的,要是来新西兰几天就长了冻疮,我多没面子?要我以后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林出听到这句话,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一下,忍不住微微笑了。
他看着沈风来与自己交握的手,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即便在他见过的钢琴家里,这也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他忍不住用另一只手覆盖上去,手指摩挲着沈风来的手背。
“那我也给你暖一暖手好不好?”林出说,“我就绝对不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
“哦?”沈风来的嘴角含着笑意,干燥的指腹来回摩擦着林出的虎口,“那你要好好教我。”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林出顿时生出了些不服输的念头,他捧着沈风来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突然张开嘴,装作要咬下去。
结果沈风来依然微笑着看他,没有丝毫要收回手的意思。过了一会儿,还鼓励似的用大拇指蹭了蹭林出的嘴唇。
林出只好作罢,改用舌尖一点一点去舔舐他冰凉的指尖,之后又轻轻去亲吻他掌心的纹路。
沈风来任由他摆弄,另一只手按在林出的后颈上,带上了些介于安抚与逗弄之间的力道。到最后他自己的呼吸也稍微粗了一些,干脆捧着林出的脸,回了他一个深吻。
等到嘴唇分开的时候,林出气息不稳,连耳根都变成了红色。但他依然厚着脸皮抬头去看沈风来的眼睛,并且冷静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说:“怎么样,学会了吗?”
他听到沈风来笑了,笑声慵懒低沉,传到林出的耳边。
沈风来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边,片刻之后才淡定地说:“走吧,再晚一点说不定要变天了。要是遇上了风雪我们就麻烦了。”
林出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别扭地“嗯”了一句。他的心里有点舍不得,于是回头又向着库克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要把此时的景色完全收进视野中。但一想到过几天就可以从空中再一次俯瞰这座雄伟的山峰,又忍不住期待起来。
*
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天回到度假屋后没多久,林出居然开始咳嗽起来,应该还是因为在山里受了凉。
其实伦敦比新西兰要冷上不少,空气质量也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林出从前并不太生病,他也是来了新西兰之后才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了真正的认知。
好在睡了一晚之后全身乏力的症状消失不见,只剩下轻微的鼻塞。他又在屋子里休息了一整天才出了门,打算去丹尼尔的咖啡馆坐坐。
这天刚好是周二,游客中心里几乎看不到几个人,林出进去的时候,只有服务生利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