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皱眉，心里突然变得烦躁起来，那些烦人的目光就像只苍蝇一样，怎么都不肯消失。

我紧了紧手指，背脊绷紧着，耳边嗡嗡作响，好像又听到那些人在说“你看那边那个人，他这样的人，竟然也好意思来这种地方”“听说他攀上了黎家，不然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没机会来这种地方”“攀上？不对吧，我听说啊，他其实就是黎家的一条狗，是黎家专门为他们的儿子养的狗，可听话了”……

嘲讽的、充满恶意的目光死死落在他身上，那些恶毒的话钻进他耳里，穿透他的神经、心脏，他逃也似的往外走，可他走出很远还是能听见身后那些声音。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头看向天空，这里的天和他记忆里的不一样，整片天都是蔚蓝的，云朵是洁白的，没有一丝阴霾，而记忆里的那个，总是灰蒙蒙的，压抑得人心生难受。

他以为那是他的光的，可这些人说……这些人说，不，那个眼睛干净的少年和这些人不一样，他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神魂像是陷入了混沌，胸腔里却是生出了一股酸涩，连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那人才不是他的狗，那是他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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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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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手机这会儿突然震鸣起来，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紧贴着皮肤，带着滚烫的温度的震动触感尤其明显。

我被腿上的颤动震得下意识一抖，眨了眨眼，明亮的光线刺激着虹膜，我缓缓地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后又从那种混乱的思绪里抽回了神志。

以前偶尔会恍惚中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小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只以为人人都像我这样，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来罢了。长大后又觉得那是自己突然迸发的灵感，只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是，我总是能更确切地进入剧情中，甚至与他们共情。

头突然有些疼，我按了按太阳穴，一时有些迷茫，最近这种情况似乎更严重了一些，总是不分场合就跑出来，扰乱我的思绪，干扰我的视线。

我又喜又怕，坦白说，我并不介意见到这些画面，因为都很熟悉，也很亲切。只是若是在哪里都出现这种情况，总有一天会有人说傅欢他是个傻子。

我没病，也不疯，更不是傻子。

“欢欢，你手机响了。”赵蓉见我没接电话，愣了愣，只是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担忧，笑着推了推我的胳膊，轻声出声提醒我。

“哥哥……”

她的孩子也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望着我。小孩子还不懂得掩饰情绪，目光直白，他嘟着嘴，一脸奇怪地说:“哥哥你怎么都不接电话啊？响了好久呢！”

赵蓉捏了捏她孩子的手掌，小孩鼓着脸，嘟囔着说‘捏疼他了’，瞧着有些不高兴了。

“哦，好。”我呐呐应下，拿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落在屏幕上的手指一顿，我垂下眼眸敛住眸中的异样，冲赵蓉笑笑：“我去回个电话，蓉姐你继续看礼物，不用管我。”

她犹豫地看了我一眼，眼里翻滚着担忧的情绪，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这种目光，我见过很多，我身边的人，他们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看着我，有的时候我总觉得和他们的关系很奇怪，好像很多人，都在可怜我。

我们分明就是平等的存在，很多人追求一生都不一定能得到的，我一出生就拥有了，根本就不用他们来可怜我。

她不出声，我也不想刨根问底，没有意义。

或许是见我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她又继续转过头看柜台里的东西了，店里灯光明亮，隔着玻璃，是琳琅满目的名贵手表。

手机上有一个陌生未接来电，我手指一转没有回拨过去，而是打开了新收到的信息。

134xx: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眉头狠狠一跳，猛地反应过来这话里的女人应该是赵蓉。

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我猛地抬眼，飞快扫了一圈店里，企图把藏在人群里的窥探者抓出来，可店里除了赵蓉母子俩外，并没有我可能认识的人。

我盯着这个陌生地号码看了半晌，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这人莫名其妙的，我都不认识他，他竟然像发现自己的老公出轨后质问我的原配。

简直有病。

我戳着屏幕，冷着脸问:你是谁？

也不知对方是不是一直盯着手机，我才刚发送成功，那边很快就回了信息。

我点开一看，倒是要看看，他要玩什么把戏。

垂眼一看。

134xx:别闹，赶紧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竟然觉得我在闹！他妈的这根本就是有病。

我气得想要骂人，心想这是什么傻逼玩意啊，来我这儿发疯，怕不是脑子里装了桶水，不然就是记忆不好使记错了号码，找错人了。

再瞧着这熟悉的语气……

我眼皮动了动，突然想到一个人。

霍怀松。

是了，昨晚我把他拉黑了，这个应该是他的另一个手机号码。

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奇奇怪怪的？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他，毕竟世上的人那么多，语气相同的肯定也会有，但最近被我拉入黑名单的，也就那么一个罢了，想猜不到都难。

我盯着这个号码，没好气地撇撇嘴，回了一句‘有病看病，别到处发疯，找我没用，我不是医生’，随后便毫无负担地又把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有本事他就过来找我算账，隔着网线算什么，我才不怕他。

把网一关，便无事发生了。

赵蓉本来在一边挑着礼物的，这会儿见我放下手机又望了过来，嘴角勾了勾，揶揄道：“谁惹我们欢欢生气啦，怎么瞧着一脸苦大深仇似的？”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插着兜，冷静地撒谎：“没什么，就是有个骗子给我打了电话，可能是见我没接，又给我发了信息，没完没了的，这些骗子也太猖狂了。”

说到这儿，我顿了顿，装作疑惑道：“蓉姐，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多骗子呢，工作不好好做，尽是想些邪门歪道，也不嫌丢人。”

心里不由地补充了句：那么喜欢忙工作那就忙工作好了，突然发疯做什么，那不是有病么。

赵蓉闻言一乐：“这骗子是说你出事了要你打钱，还是说你网上校园网贷的问题，给你发了表面上是注销实则是骗钱的链接？”

我眼角抽了抽：“蓉姐，你好熟悉这些套路。”

似感同身受般，赵蓉叹道：“可不是，我以前就收到过这种，那时我才高中，就有骗子打电话来跟我说我孩子在学校出了事，让我转钱给他，他好垫付到医院救我孩子，否则我的孩子可能会错过最佳抢救时间了。”

我：“……”

她似乎是见我无语，笑得更欢乐了，说:“那时我都还是个孩子，哪里来的孩子呀，骗也骗得不专业，真是笑死我了。我当时就说，‘我妈妈在吃饭，这是我妈妈的手机。你这人好恶毒，我明明好好的，你居然诅咒我，我告诉你，我要报警’，他就吓得挂了电话。”

“……哈哈哈哈”店里有人听到了赵蓉的话，没忍住笑出声，我轻咳一下，压下隐隐要外露的笑声。

这些骗子总是无处不在，像雨后的草一样，怎么都灭不干净。只要有利可图，就会有一直在犯罪边缘试探的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是骗来的不需要辛苦就能得到的不义之财。

赵蓉嗔了我一下，道：“想笑就笑，忍着不觉得憋得慌么。”

我假装正经：“不行，这是我最后的矜持了。”

“行吧，你高兴就行。”

一阵空调冷风吹来，突然觉得有点冷，连空气都冻得凝固了一瞬。

我们更是一阵唏嘘，也不知道国家何时能把这些人给处理干净。

“你怎么在这儿？”一声熟悉的男声打断我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