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头紧锁着，冷淡的双眸有一瞬的茫然。

他似乎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愣了愣，喉咙一哽，突然觉得耿耿于怀的自己像个傻子。手指攥紧了一些，痛感从掌心蔓延，也不知道有没有刺破了皮，可疼痛真让人清醒啊。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哑着嗓子，阴阳怪气道:“你自己说的，我以前问你回不回来，你说你要工作，公司那么忙，没有时间回来。”

我抬眸看向他，扯了扯嘴角，轻声道:“霍怀松，你该不会都不记得了吧？这话可是你说的。”

他眸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垂眼思索了半晌，似乎终于想起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冷淡的眼眸掠过一丝恍然大悟。

我瞪着他，倒是想看看他要说什么。

他沉默了一瞬，轻声说了句抱歉。

“这话是我说的没错。”他顿了顿，眉头松开了一些，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复杂，“但我不是工作狂，只是那时候，我觉得我们那样的关系我没必要回那里去，见了也是相顾无言大家尴尬，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我没想到你、会一直记得。”

“……”

以前相顾无言彼此尴尬，现在离了就有话说了？他的思维矛盾得我看不明白。

我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知道。”

顿了顿，我撇开脸，心有不甘，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你不想回来这件事。”

我曾经是真的以为他是个工作狂，觉得他很忙，也这么安慰过自己。可自欺欺人久了，总有清醒的时候，除非那个人卑贱得失去了自我。而我很明白，我不是那种人，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连自己的人格尊严都不要了，那样只会让人看不起，我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自己。

霍怀松抿了抿唇，伸手想要抓我的手，我惊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收到背后去，退后了两步，躲开了，他动作僵了一下，没有收回手，眉头却微微皱起:“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说:“已经没关系了。”

他似乎也知道这会儿道歉没什么意义了，眉头皱得更紧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伸手又要拉我。

“你要做什么？”我气恼极了，这个人，话都说开了，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不要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

他动作僵硬在半空，有些无措地望着我，说:“让我看看你的手。”

垂眼，又问:“疼不疼？”

我松开掌心，烟盒被他快速拿走了，我垂眸看了一眼掌心，手心红得很，上面还残留着烟盒硌出来的印子。

手指蜷缩了一下，下一刻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捏住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季节温度高的缘故，男人的手温度很高，烫得我手都快要烧起来了。我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可男人的力气很大，我没能挣开。

他另一只手碰了碰我手心上的印子，说:“都破皮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心里堵着一口气，气这个人简直毛病，怎么变得多管闲事了，还动手动脚，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我气恼道:“疼不疼都不用你管，刚才你自己也说了，我们这样的关系，没有必要，以前没有，现在也不用你来假装关心我。”

“不一样的。”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了一下，哑着嗓子，似乎有些艰难道，“离婚前一天，我梦到你了。”

“那又怎样？”我冷笑，觉得抓着我手的那只手怎么看怎么碍眼，“你梦到我是你的事，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眸子闪过一瞬间的茫然:“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从那天开始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我不确定，我想要确认一下。”

“我梦见你了，但那又不像你。”

他垂着眼，轻声说着，我盯着他的侧脸，男人本来就长得俊美，垂眸时的侧脸线条分明，瞧上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抑郁气质。

我呼吸一窒，指尖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心里蓦地一软，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鬼迷心窍:“霍怀松，你转过身去。”

“什么？”霍怀松愣了一下，不解地望着我。

我眨了眨难受的眼睛，哑着声音催促他:“你转过身去好不好？”

霍怀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半晌沙哑道:“好。”

我盯着他的背，颤抖着手碰了一下，霍怀松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很快又放松下来。

我恶狠狠地嘱咐着:“你不许回头。”

他也没多问，只是说:“嗯。”

当时的我没有想那么多，他这样的人为什么突然就乖乖听话了，怎么看都不可思议。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背影，脑子里七上八下的，如同泥浆机在翻搅着，很粘稠，又沉又难受。

他们都说我分不清现实。

可这真的，太像了。

我盯着看了许久，走近到他身后，霍怀松很听话，真的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似被蛊惑般，我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胸膛紧贴着他后背。

男人后背宽大温暖，抱着特别舒服，我闭了闭眼睛，口里念叨着那个滚烫的名字，梅恩，梅恩。

“傅欢？”霍怀松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挣扎着想要挣开我，我搂得更紧一些，没放。

才不放。

放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你怎么了？”他试着掰开我的手，可我抱得紧，他也没用力，没能成功。

他停了一下，又等了一会，许是见我还不放开他，似乎有一些无奈，轻叹了口气，轻声抚慰我:“你先放开，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也不知怎么的，我突然犯了倔，小声道:“不放。”

“就让我抱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别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像个耍性子的小孩。”

谁是小孩了？我都二十多了，是个成熟的成年人。

脑子里如梦如幻的幻象被他这话一刺激，瞬间散去不少。

我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儿，脸皮烧得有些滚烫，手忙脚乱地放开他，转身就走。

他拉住我:“等等。”

我冷着脸想要甩开他:“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已经离婚了，早就已经互不相干了。”

“我知道。”霍怀松说，他拧着眉，盯着我看了半晌，漆黑如墨的眸中翻滚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男人沉默地盯着我看了一阵，忽然靠近了些。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间觉得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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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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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怀松，你别乱来啊！”我看着我们之间不断缩短的距离，皮鞋踩在地板上传来响亮的声音，我眼皮子一跳，心慌意乱的，忍不住低声吼了一声，妄想着把人给喝住了。

“你在怕什么？”

霍怀松低声笑了下，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微微抬眸，专注而认真地望着我。

他的眸色很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尤其是看人的时候，眸子深邃得仿佛只要再靠近他一些，就能把人给吸进去。

我望着与我只有半步距离的男人，心里一阵发紧，我们这点距离，只要我再往前半步，就能和他贴上了。

那么近的……

我不由地捏了捏手指，觉得紧张。

他目光一眨不眨的，我一时间有些无措，脚下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开一些，他却像是吃错了药，一下子拉住我，我脚下一错，不小心绊了一下，下一刻，我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

也就在这扑上去的第一时间，我脑里猝不及防的闪过一个念头：原来走路会绊到脚摔倒这件事，真不是只有在傻白甜中才会发生的。

原来我也会，但要说我是傻白甜，我真不认。

我脑海中恍恍惚惚地窜着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想到下一刻却听到男人似乎有些不满的声音：“怎么又发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