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骗子(51)
阮迎应声,说了声抱歉。
已经过了早高峰,路上的车流量不大,得以顺利到达演播厅。
工作人员明显不悦,阮迎没多解释,连连抱歉,听他具体安排。
正说着,手机振动了两声。
阮迎下意识看向主屏幕,是闻璟行发来的消息,说明天中午回国。
正想回消息,工作人员冷声道:“这时候就不要看手机了吧,你迟到已经耽误很多事情,先把手机关机,一会在台上响了怎么办。”
“对不起。”
阮迎一脸歉意地,将手机关了机。
工作人员转头看了眼台上,说:“倒数第二位马上结束了,你准备上场吧。”
阮迎点了下头,“好。”
宁嘉青看着坐在一旁,几次三番不断看手机的闻璟行,“有急事吗?”
闻璟行反扣手机放在腿上,敛着眉,“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闻璟行心里简直要气死。
他和阮迎这么多天没见面,看到他回国的消息,居然已读不回,没有任何反应。
有空看消息没空回一句,真是长胆子了,等回去非得好好教训他。
宁嘉青带着探究的眼神在他脸上转了转,语气轻松:“上次在新加坡见你的时候,听你说还单着,这是有对象了?”
闻璟行也没打算瞒着,“嗯”了声。
“不是圈内人吧?”
“哥怎么知道?”
“这还不好猜。”招标会大厅的吊灯很亮,照得宁嘉青原本就浅的瞳仁近乎茶色,阴影衬得眉弓更深挺,似笑非笑地说:“要是圈子里的人,这段时间你也不用这么拼命,是做了在一起一辈子的打算?”
和宁嘉青乍一说些,闻璟行有点别扭,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的金属边缘,指纹模糊。
但他也没隐瞒的打算,颔首,“确实没想过分开。”
宁嘉青轻叹一声,“说真的,我还挺羡慕你。眼看着我都三十一了,身边也没个人。”
“哥怎么不找一个,是没喜欢的吗?”
“有倒是有。”宁嘉青靠在椅背上安静两秒钟,垂眼,“喜欢十年了。”
尔后,他看向闻璟行,笑得颇为苦涩,“以前是不能追,现在是追不到啊。”
闻璟行一怔,一时不知说什么。
宁嘉青也适时结束这个尴尬的对话,:“行了,招标会开始了。准备好,一会儿跟着我的节奏走,最好是能五中三,你叔也就别想动摇你的位子了。”
紫檀杯演播厅是中式木质风格,中央有一个红棕木的高架柜,从左到右,有十二个带门小橱,参赛选手的作品按号码依次摆在里面。
复赛的规则是评委打分,十分制,六个评委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当场出结果。
阮迎在台一侧准备上场,正好到了姜随的作品分数——全场最高分。
在全场惊叹中,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微微鞠了个躬,回到选手席,正好与阮迎对上视线。
阮迎下意识地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而姜随并没理会,转过了身。
工作人员拍了下他的肩头,说:“好了,该你上了。注意时间,你有十五分钟进行讲解。”
在掌声中,阮迎轻轻呼了口气,走上木质过道。到台中央转身看向观众席时,微微一愣。
李谨坐在第一排中央的位置,正笑着看他。
主持人简单介绍后,阮迎走向最后一个橱柜,小心翼翼地拿出他的作品摆在中间的台子上。
是一尊夹纻干漆的多闻天像,赤红的脸,披巾飞舞如祥云,左手托白玉宝塔,右手秉长矛。色彩沉稳协调,五官鲜活生动,威风凛凛。
当这尊多闻天像显示在大屏幕上时,全场的人表情有些微妙,几个倚着椅背的评委,也不自觉坐正了身子。
阮迎也察觉出气氛不太多,顿了顿,讲解,“......陆树勋氏所藏的《圆明园内工佛作现行则立抄本》有过详尽的记载,抄本曰:油灰股沙,使布十五遍,压布灰十五遍......到了唐宋年间,夹纻干漆制作的造像最具有代表性,水平最高,夹纻造像之法也由鉴真传入日本......”
议论声越来越大,阮迎不得不停下。
评委席中,有位叫陈野的人,面色严肃,道:“这位选手,我承认你的作品很出色,漆器的水平也很高,色彩方面......更是别出心裁。可你这尊像的颜色搭配,没觉得和上一位选手的作品太像了吗?”
“......老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陈野也是个不拐歪抹角的人,直接让场控切了大屏幕。
阮迎回头,表情一滞。
因为刚才在后台,阮迎并没有看到姜随的作品。
屏幕中央的这尊韦驮像,除造型动作以外,色彩搭配可以说是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陈野说像,也是委婉了。在业内人来看,这是毋庸置疑的抄袭,甚至是复制。
阮迎微微拧着眉,回过头,视线落在面如土色的姜随,又看向陈野,在一片质疑的目光中,芒寒色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这种漆器色彩搭配,确实是我的原创。”
陈野皱着眉,回头看了眼姜随,意思是让他来说明。
比赛是实时直播的,但这种类型的节目,基本上没有人观看。虽然直播间的人寥寥无几,场控还是及时切断了直播。
姜随站起身,青色的开襟衫,衬得他面容发冷,嘲弄地笑,“你的意思是我抄袭了?”
阮迎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半个月前在个人展中展出的彩绘乐俑,也用了同样的色彩搭配,诸位老师应该也看过。但阮先生,你怎么证明不是抄袭了我的作品?”
“我的确没有看过你的展出,而且这是我第一次将作品示人。”
说到这,阮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坐在第一排的李谨。
李谨脸色同样凝重,握着座椅的手攥紧。
不错,如果姜随抄袭了阮迎,唯一的途径,只能是他房间里摆着的天王俑,曾经阮迎送他的礼物。
他想起姜随见到它时表情的惊讶,以及出言向他讨要。
李谨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说。
阮迎表情微冷,他收回视线,说:“我没有举办过个人展,没有能证明的作品。”
全场一片哗然,评委多半露出不屑的表情。此时有人拍了下桌子,义正言辞:“我不相信他抄袭。”
闻言看去,是坐在最右面的一位评委,姓王,名叫王厚。
阮迎这才认出,叫了声:“王先生。”
是徐御林的朋友,自己曾经帮他修复过一尊自在观音像,当时王厚还送了他单位批下来的音乐会门票,没想到原来他是艺术协会的。
王厚站起来说,“阮先生曾经帮我修复过物件,技艺水平绝对是国内顶尖的,这样的人,根本犯不着抄袭。”
陈野说:“这是比赛,要做到公平公正,不是讨论个人私情的地方。”
“既然是比赛,那就更应该彻查清楚。”
“问题是证据呢,光靠一张嘴说谁不会?”
见要争执起来,阮迎回过神,连忙说:“我虽然没有展出的作品,但我有别的证据来证明这确实是我的原创。”
陈野看向他,“什么证据?”
“请稍等一下。”阮迎走到台下最右侧,俯身对电脑前坐着的工作人员说:“抱歉,我想借用一下电脑。”
“好的。”
大屏幕上能看到阮迎在电脑上的操作,只见他登入学术网站,点开曾经发表过的一篇论文。
是两年前和徐御林合作过的论文,国内外拿奖无数,荣登报纸。
他直接输入页码,黑体加粗其中两个段落,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他在夹纻干漆色彩方面的创新。
只是相比起论文后半部分的新工艺研究,加上没有作品支撑,这段几乎被忽略掉了。
阮迎声音清澈沉稳,通过扩音器,在整个演播厅回荡:“这是大学时我与我的导师合作的论文,因为自己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贡献,很惭愧和老师的名字放在一起,便用了代称‘R先生’,和我在初赛时的提交《二龙戏珠》时的名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