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骗子(38)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同周遭的人一样,看着他。
片刻,阮迎轻声问:“我可以不说吗?”
任姣露出得意的笑。
终于让她给问住了,这阮迎能在闻璟行身边这么长时间,无非就是装装小白花,谁知道私下个什么烂东西,怎么能和她表哥比。
不过这绿茶也是蠢,这种事在闻璟行面前撒个谎不就行了,看把他吓的。
她说:“三杯酒,喝了就可以。”
阮迎抿了唇,没说话。
三杯高度数威士忌,他连半杯的酒量都没有。
自己也不能喝这酒,明天上午画室有很重要的冲刺课,不能缺席。
李谨怒道:“够了,阮迎,我们走吧。”
他揽着阮迎的肩,要带他走,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坐下。”
闻璟行盯着他搭在阮迎肩上的手,眼神森森:“你想走就走?”
“璟哥,阮迎他——”
“我他妈和你说话了?”
闻璟行抬眼看着阮迎,扬起下颌,“不想说,就把酒喝了。”
这一瞬间,阮迎只觉自己像被赤裸地按在银白的刀丛里,切开皮肤,直入筋骨。
他垂了眼睑,睫毛颤着,嘴唇发白。
胸腔像破旧的鼓风箱,嗡嗡弄弄地响着,终于艰难地发出声。
“九岁,或者十岁。抱歉,我记不太清了。”
包厢瞬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阮迎身上很疼,剜心剔骨般的疼。
他看了眼任姣,又看向闻璟行,轻启褪了血色的唇:“我可以走了吗?”
作者有话说:
后面是V章节,建议单章购买,以免剧情不合心意可及时止损。
另外后面有很气人的情节,谨慎订阅,嘴下留情不要骂我Ծ‸Ծ
第32章 我想她
“我送你。”李谨轻扣住阮迎的手腕,红着眼看向旁边的人,“我真是不知道,你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话看似是说任姣,其实是说给姜随的。
李谨带着阮迎离开了包间,闻璟行这次没有拦。
任姣伸手向后捋了把长发,一脸难以置信,“搞什么啊,他刚才说什么?”
她看了眼旁边人,气笑出声,“这种事情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说,我逼他了吗?”
骆荣拽了下他胳膊,“行了姣姣,别说了。”
“大家就玩个游戏,他干嘛要卖惨啊?”任姣看这这一圈人,瞪大眼睛:“不是吧,刚才他说的你们不会真信了吧?”
楚江忍无可忍,拍了下桌子,“任姣你他妈的怎么这么贱啊?”
“你骂谁贱啊?”任姣脸有些狰狞,情绪激动地喊着,“就算真有那事,他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就是想卖惨吗,他才是——啊——”
任姣吓得抱住头蹲下,一只玻璃杯在她耳后的墙上炸开,碎片混着酒液四处迸溅。
闻璟行额角青筋暴起,眼神阴鸷,半张脸罩在阴影中。
他站起身,掐着骆荣的后脖颈,一脚踹上他腘窝,踹得他跪在了任姣面前。
“我不打女人。”闻璟行薅着骆荣后脑勺的头发,把嘴里的烟蒂吐到地上,“你来。”
骆荣吓得脸都紫了,“璟、璟哥,姣姣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代她道歉。”
闻璟抬起下颌,“动手。”
骆荣满头是汗,五官扭曲。他咬着牙,抬起手一巴掌抽上任姣的脸。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
耳光声混着任姣的哭叫声,回荡在包厢内,衬得走廊里放着的劲歌滑稽而怪诞。
闻璟行不说停,骆荣不敢停下。旁人也不敢言语一声,屏着呼吸心惊胆战。
姜随几次想说话,又怕惹怒闻璟行。攥着拳别过头,死死地咬着唇。
楚江虽然也很烦这个任姣,但也实在有点过了。
说句不该说的,任姣固然不对,但刚才该护着人的时候不护着,现在又找别人撒什么气,劝道:“璟哥,差不多行了。”
闻璟行冷眼觑之,不作声。
闻璟行离开包厢后,步子愈来愈急,还是没能赶上这层的电梯。
没有犹豫地走向楼梯间,一边下楼一边给阮迎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听。
他忍不住骂了句粗话,正要拨李谨的号,手机顶端弹出消息框,是肖宁发来的。
闻璟行看到他消息中的“阮先生”三个字,蓦地停在了会所大厅的门口。
肖宁:老板,我有个事情想和您说一下。上次您给我发的阮先生老家的地址,我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听说过。
肖宁:我确实没记错,几年前我在电视上看过这个事件采访。托关系找人问了下,具体的事情......您还是看下这个吧。
紧接着,肖宁发来一个链接。
闻璟行呼吸倏然沉重,没有立即点开。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直到屏幕半息屏,颇为僵硬的手指触了上去。
是一篇自述形式的采访稿,撰稿者是一位地方报刊的女记者,发表于十一年前。
原文如下:
我来到了江水县槐菱镇,张书秀的家。
斑驳生锈的黑色铁门,贴着大红褪成暗粉的春联。
上联:事事如意大吉祥,下联:家家顺心永安康。
横批:家和万事兴。
撕开这幅寓意着家庭美好的对联,后面却是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
张书秀今年四十三岁,十五岁时以三尿素袋苞米和一桶菜籽油,还有五百块钱人民币,被男人娶回家。听当地村民叙述,男人还有个弟弟,长得有几分像。兄弟两人穷,本来是打算合买一个媳妇。后来弟弟因合伙抢劫,过失杀人“进去”了,还在监狱服刑。
自此,她挨了近三十年的打,从不反抗,直到这一次。
三十七刀,刀刀致命。
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农村妇女,用一把缺了口的菜刀,把丈夫的脖子砍得只剩层皮,连着摇摇欲坠的头。
我问她怕不怕。
她说不怕。
我问她刀起刀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苦笑着说,砍下去的时候,溅了满身热腾腾的血,恍惚间以为杀的是头羊。等看到他的脸,就觉得下一秒要活过来,头砍断了,也觉得他没死。
我问她,为什么这次没忍下去。
她低下头,沉默片刻,说:为了我的孩子。
孩子并不是张书秀的亲生孩子,是村里一户人家的遗子,一个乖巧懂事的男孩,张书秀收养了他。
据老师描述,他长得瘦小,很安静,不喜欢与人讲话,学习成绩很好,喜欢画画。
两年前,儿童基金会组织了一次乡村儿童健康体检活动,对这些生活在偏远农村的孩子,进行全方位身体检查。
当医生检查到男孩时,脸色一变。将情况如实告诉了男孩的班主任,是位年轻的驻村女教师。
女教师沿着山路走了半小时,一推开门,就见张书秀正被光膀的男人押在枣树上,皮带挥在她身上。
男人见有人来,松了手,笑呵呵地,“我教育我老婆呢,她不听话。”
张书秀将乱糟糟的头发扎好,粗布袖子抹了下流着血的嘴角。赶紧支了马扎,让老师坐。
女教师回头看了眼坐在门口喝酒,往她胸脯上瞅的男人,问张书秀能不能出去说。
张书秀领着女教师去了村后的湾边,听她说男孩病了,又听她讲了许多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词。
女教师顿了顿,换了种说法。
张书秀脸“唰”地苍白,终于懂了老师嘴中说的是“脏病”,急哭了问孩子怎么会染上“脏病”。
女教师让她注意孩子身边有什么人,特别注意她的丈夫,她先让孩子去自己的宿舍住。
张书秀嘴唇咬得发白,攥紧了生着疮的手。
女教师走后,张书秀从羊圈石头缝里,翻出藏了几年的八百块钱,又东凑西凑了二百块钱。包好一千块钱,缝在衣服里,领着十一岁的男孩,去了县城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