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骗子(21)

作者:白色的柴犬

阮迎仔细看了看,随后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不好。”

李谨表情微僵,笑容变得勉强,“怎么说?”

“他烧的是釉上彩,釉面上的颜料绘彩,大概是想模仿金代的白釉红绿彩如来佛像,但二次烧制的温度没掌控好。袈裟上这些复杂繁琐的图案线条,看得出来是想炫技,反而画蛇添足。”

阮迎没注意到李谨愈发紧绷的脸,扫视了一圈展区其它的作品,视线落在展区前立着的牌子上,“......姜随?这个作者的其他作品都有这个通病,但看履历他居然得过这么多的奖,现在的艺术圈当真是没法和十年前比。”

听他这么说,李谨脸上彻底没了笑,语气倏然生冷:“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他带阮迎过来,本想是让他看看姜随是多么优秀。让他明白和姜随争闻璟行,根本毫无胜算,不如识趣地捞些钱早点离开,可没想到阮迎居然会如此大言不惭、目中无人。

阮迎一愣,顿时有些尴尬。

看这情况,李谨应该是这个姜随的粉丝。自己一时得意忘形,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惹得他不高兴了。

他正搜肠刮肚,想着怎么去换个角度夸两句。

李谨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抬头看向阮迎,“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阮迎看着他的背影,轻叹口气,视线收回来时,瞥到右边一隅的民俗艺术体验馆。

李谨走到大厅中间的柱子后,接了电话。

对面背景音嘈杂,楚江扯着嗓子说:“你那比赛不是今天结束吗,能出来玩了吧,赶紧的,就等着你了。”

“我还有事。”

“能有啥事啊,璟哥也在这呢,你小子别扫兴。”

听到闻璟行也在,握着的手微微收紧。他不由自主地向后看了一眼,没看到阮迎。

耳边的楚江还在催,李谨皱起眉,说了句“真没空”,挂断了电话。

他回到原地,不见了阮迎的身影。正找着,旁边传来一声:“李谨,这边。”

李谨转过头,看到阮迎坐在长桌中央,朝他招手笑。

桌上摆满了各型各状、五颜六色的民俗工艺品,大多都是小孩子有家长陪同。只有他一个成年人,拿着毛笔仔细地给手中的东西上色。

他走过去,阮迎仰着头说:“稍微等一下我,可以吗?”

李谨颔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阮迎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椅子背上,里面是件米色刺绣衬衫,胸襟到领口绣着一枝白色的花。

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玉兰花。他爷爷的庭院里有棵二十多米的古玉兰,一到夏天枝头坠得满是花,香气能传一条街道远。

阮迎十分专注认真,微微翘着上唇。

毛笔尖沾着丹青颜料,挥动着,倒像是给他衣服上的玉兰花添了几片鲜嫩的绿叶。

出神间,阮迎已经完成了工艺品的上色。装上底座,放入透明容器中,双手递给自己,“现在还不能直接碰,得晾两天才会干。”

李谨怔了怔,接过看着手里这个有点凶神恶煞的玩意儿,问:“这是送给我的?”

阮迎点点头,说:“这是天王俑,是唐代的镇墓兽。初唐时是踩着牛羊的,到盛唐时期就是踩着小鬼了,辟邪用的,现在延伸过来就是踩小人了。”

“踩小人?”

“对。”阮迎的表情竟有些活泼,“把挡在你追求伟大音乐路上的小人都踩光。”

李谨笑出声,“谢谢。”

经他这么一说,这凶狠的东西倒是可爱多了。

尤其是阮迎为它上的颜色,大胆鲜明,色彩搭配似乎是另辟蹊径。

李谨不太懂这些,但觉得满场的展出品,还没这个漂亮。一旁的家长们都围过来,夸赞这个天王俑真是好看。

阮迎看他的表情,好像挺高兴的。在心里松了口气,以后要谨言慎行,免得再惹了人不高兴。

从艺术展出来,阮迎还是请李谨吃了顿饭,李谨开车送他回了家。

李谨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从车窗往外看,老旧小区,楼上的墙皮斑驳剥落。

他有些惊讶,“你住在这里?”

阮迎解着安全带,“嗯,租这里有两年了。”

听此,李谨轻皱了下眉。

虽说闻璟行是把阮迎当做替身,可未免也太过小气,连套像样的房子也不给。

阮迎说了声“再见”,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未立即关门,叫了声李谨的名字,说:“其实你以后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看起来很累。”

李谨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阮迎已经关上车门走了。

他看着阮迎消失在小区门口的背影,良久,手松开了。从西装内兜里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置顶聊天,按住语音键。

“小随,你真应该亲自来看看,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李谨看着摆在车前面的天王俑,顿了两三秒,声音沉了些,“不过,我会尽可能地帮你,让他和闻璟行分开。”

阮迎一进楼道,就听见激烈的争吵。

大致是因为楼道电箱有些老化,有时电供不起来。大妈建议物业换新的,物业说是她家里大功率电器太多的缘故。大妈不愿意了,物业又是新来的年轻小伙子,两人就吵起来了。

阮迎吸了吸鼻子,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绕过他们,可还是被大妈厉声叫住,拉着他胳膊:“长得挺俊的小伙子,你评评理,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我也是为了咱小区住户的安全!”

阮迎:“......”

争执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散了场,阮迎回到家身心俱疲。从医药箱里翻出发情期抑制剂,吃了两片一头扎到床上,合着被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阮迎睁了眼,床头桌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四十四分。

窗帘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顽皮的月光趁着这个空隙钻了进来,洒在角落的画上。

男人的俊朗温柔的五官,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

大概是发情期快要来,阮迎觉得自己神经异常敏感。突然发了疯似的想他,心里空得像是被挖去一大块。

他抱膝看了那画许久,红着眼眶伸手拿过枕边的手机,找到通讯录里“二玉”的联系人。

几乎是颤抖着手,打下这几个字:闻先生,我好想你。

包间内。

楚江点上最后一根烟,伸手将烟盒投入垃圾桶,白了一眼旁边刚坐下不久的李谨,没好气地说:“叫你来你不来,这都他妈快散场了,你过来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刚比赛完,兴奋劲儿还没过,睡不着就过来了。”

李谨看了眼躺在旁边沙发上的闻璟行,手臂挡在眼睛上,露在外面的脖子根发红。

他问楚江:“璟哥这是喝了多少?”

一听这个,楚江表情都有点害怕,“你是没看见,他喝了一瓶半,还要喝。真是把我们几个吓坏了,徐秋阳都哭了,强拦着才没再继续喝。我生怕再跟那年一样,喝得胃穿孔让救护车拉走了。”

“怎么喝这么多?”

楚江无奈地耸耸肩,“他的事情不爱跟别人说,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拍了拍旁边趴在桌子上酣睡的徐秋阳,“我带这小子走,正好你没喝酒,把璟哥送回去吧。”

“好。”

李谨摸了摸闻璟行夹克的兜里,有公寓的房卡,他便开车把闻璟行送回了公寓。

李谨把闻璟行扶上床,脱了鞋给他盖好被子。去厨房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以防后半夜酒醒时嗓子干。

他正要走,听见身后的人,叫了声“阮迎”。

李谨身体一顿,回头看他。

此时他枕边的手机正好亮起来,有新的短信提示。

发信人是:阮迎。

内容是:闻先生,我好想你。

李谨微微眯眼,盯着那短信,直到屏幕再度熄灭。他看了眼闻璟行,伸手拿起了他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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