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万人迷儿子是什么体验?+番外(37)
高顾笙一边走,一边看,他在看画,旁人也在看他。
身材挺拔、眉目清朗的干净少年走过长长的画廊,也像是一幅画。
高顾笙沉浸在画展的张张作品中,直到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将他惊醒。
“陆大师,您看,这是这孩子的画。”
“他画的是清晨的乡村,晨雾未散金乌已升时的场景。”
“他是我们美术系天赋最好、最用功的学生,不知道有没有成为您弟子的荣幸呢?”
高顾笙一个转弯,就看见了殷勤地向一面容严肃的老人推荐画作的礼大师。
哦?这位不是那个五十多岁有儿有女,还和贾琦暧昧不清的礼大师吗?
看他这态度,那老人就是被这次画展吸引来的大师之一了。
高顾笙猜的没错,下一秒,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似的,就听见了贾琦的心声。
【油画大师吴勤,油画界的顶级大师,这次一定要被他收为关门弟子!】
既然贾琦在,高顾笙没打算露面。
那位被称为吴勤的大师,高顾笙这个不了解美术界的小白,都听过他的名声。
只见吴勤双手背在身后,面容严肃,他看着贾琦的画,就像是目光锐利的鹰隼,在打量自己的晚饭。
很难想象,像刀锋一样锋利的人,能画出《乡村的云》这么温暖又柔软的画作。
这次贾琦也选了乡村作为题材,估计是为了投其所好。
吴勤的气场极其强大,礼大师也算是个大师了,却被压得大气儿不敢出一声。
末了,他摇了摇头,继续向一侧走。
贾琦着急了,他站在吴勤的视觉死角,握住礼大师的食指轻轻晃了晃。
礼大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这孩子一直很仰慕您,很想得到您的指点。”
被推到面前的贾琦也露出一个笑容,“吴大师您好,我是贾琦,希望可以听听您指出我的不足,日后加以改正。”
被拦住的吴勤目露不悦,他看了一眼礼大师,见礼大师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他板着脸又回到了贾琦的画前。
方才他给足了两人台阶,现在一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批评。
“这幅画,画者有点灵气,但基础根本没练到位!看看这里的线条,让一个认真练了一个月的初学者来打,都比这幅画要好!”
“还有调色,只顾着追求那什么高级感,乱七八糟地在色调里加灰色,整个画面都糊成一片了!画雾景也是有明暗的,看看这幅画,明明有了太阳,居然还是一片灰色。”
“最后,你要追求写实,要画清晨的村子,就好好地在清晨看一看,不要把你的臆想加到画上!”
最后一句话,摆明了是在指责贾琦想画写实画又不肯去亲眼看一看。
五六点的村子早就苏醒了,哪里像他画的一样一片死寂。
相比起这个,更严重的指责,是对他基础的指责,一巴掌就把刚才礼大师的吹捧扇了回去。
是,贾琦的天赋是好,但是吴勤身为顶尖油画大师,什么天赋的学生没见过?贾琦的天赋在送到他面前的学生中,也就称得上中等。
就连古文中的方仲永这种顶级天赋,不勤加苦练都会泯然众人,更不要说贾琦了。
吴勤重重地“哼”了一声,大踏步走远,贾琦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把礼大师的手指都抓红了,礼大师却也只是站在原地。
吴勤走后,礼大师苦笑一声,安慰道,“小琦,吴大师最厌恶旁人纠缠,现在你认下错误也就罢了,你若是跟着纠缠他,恐怕他会彻底厌弃了你,你在圈子里就没法混了。”
贾琦心中愤愤,却还是强撑着露出了笑来,眼底含愁,“我知道了,还是谢谢老师帮我引推,我回去会苦练基础的。”
他衣服泫然欲泣的样子,看得礼大师好一阵心疼,他想将眼前的学生抱入怀中,手指微微颤抖,却最终没有越过最后那一道线。
他不能害了他的学生。
在角落处的高顾笙心满意足地转过身,脑海里还充斥着贾琦愤怒的吼声。
【系统都怪你!上次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失效了,我得到承泽奇的天赋点,这次拜师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恶,为什么吴勤不能攻略也不能操控!】
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吴勤年纪超过六十岁,不是攻略目标。】
【吴勤意志坚定,保守赞誉,对操控有极强免疫,无法实施操作。】
贾琦只能在脑海中发疯。
【混账!那你还有什么用处!】
【该死,这个恶心的老男人该不会想抱我吧,好恶心,要不是为了打击孙珺,我才不要攻略他。】
……
离开了贾琦,高顾笙在画展中溜溜转转,在婉拒了几个加微信的请求后,他看到了一副有点奇怪的画。
这幅画很抽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孩子的涂鸦,可是看得久了,却让人莫名感到压抑和不适。
有点意思。
画的名字处是一片空白。
高顾笙站在画前良久,直到一道声音响起,“你看了这幅画很久,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高顾笙回头,居然看见了吴勤。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戴着口罩,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站在他右后方。
高顾笙老老实实地道,“我对美术没什么研究,只是来看朋友的画。”
吴勤笑了一声,道,“这幅画挺幼稚的,不知道是不是画展的工作人员把自家孩子的画挂上去了,没想到你却看了这么久,我有点好奇,你看的时候在想什么。”
吴老爷子讲话还真是不留情面,不知道他性格的还以为他这是在奚落高顾笙没有艺术细胞。
高顾笙无奈道,“吴大师,这幅画是不是您徒弟画的?您就别笑话我了。”
被点破身份,吴勤有点惊讶,却坚持道,“说说吧,我有些好奇。”
见推辞不过,高顾笙干脆道,“那我可就说了,您老别生气。”
“这幅画乍得一看确实挺稚嫩的,不过看久了觉得有点压抑,感觉有点难受,有种……”
高顾笙想了想,想到一个恰当的比喻,“像是被忘在角落忘记浇水的植物,除了自己没人在乎,但是却依旧挣扎着想活下去。”
吴勤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其实吴勤不太适合笑,因为他平时太严肃,不常笑,所以看起来很僵硬,甚至有点可怕。
但他还是笑了,“小友,你要不要做我的学生?”
高顾笙惊讶,“啊?我?”
他连忙拒绝,“吴大师,我之前从没学过画画。”
吴勤却坚持道,“画画什么时候都能学,你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感,天赋很高。”
高顾笙苦笑,“我活了这么大为唯一能和艺术沾上边的,就是学过几年乐器,之前家里也问过我要不要学画画的,但是我气走三个美术老师之后就认命了。”
怕吴勤不信,高顾笙随手掏出手机打开便签,调成手绘模式,当场给吴大师花了条曾练习一个月的中国龙。
吴勤看着这条龙久久不言,半晌,“这条虫……”
“是龙。”高顾笙弱弱提醒。
吴勤看着那屎黄色的弯弯曲曲的线条,和头上基佬紫叉子似的龙角,沉默了。
片刻后,吴勤闭上了被辣出眼泪的眼睛,默默地别过了头。
两人有默契地换了个话题。
“吴大师,这幅画是谁的画?您还没说呢。”
“这是我的画。”
高顾笙惊讶了,“您不是写实派吗?”
吴勤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似的,“偶尔也会尝试尝试新的风格,看画展的参展人员怀疑人生也很有趣。”
高顾笙摸了摸鼻子,“您这是画的什么主题?”
吴勤的笑容淡了。
“我画的,是被城市化遗忘的村庄。”
……
两人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逛着画展,高顾笙发现这位老爷子的用词真是犀利,许多在他看来还不错的画作被老爷子批得一文不值,高顾笙悄悄把手机上的龙收了起来,这才知道吴大师对他有多看好、多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