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gile(43)
刚一出门,雨就停了。大河内抬头看看天,将手中的透明塑料伞放到了书店的伞架上。反正因为下雨而临时买下的伞,家里已经堆积如山了。
右手中沉甸甸的是刚买下的一整套推理系列小说,今天一整天都休息,不知道能读完几册,索性一口气买下了六本。要是网购的话就轻松多了,大河内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换了一只手拎。公寓楼就在眼前,还有一点路就到家了,男人振奋精神加快了步伐,不料被身后开过来的车溅了一身的泥水。膝盖以下全湿掉了……讨厌,没有比这更讨厌的事了。
混合着泥浆、湿漉漉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的触感,让大河内不由得背部发紧。一瞬間大河内只覺得天旋地轉,腳下站立不穩,一個踉蹌跌坐在花壇的灌木叢中。
低頭看著腳下,濕掉的牛仔褲裤腳變成了黑色,看起來就像血的顏色。那宛如地獄的春夜中所發生的一切,無比清晰地浮現在大河内的腦海中。
深夜,突然闖入公寓的青池,將大河內綁在床上侵犯。面對說著喜歡他的謊話、用他喜歡的樣子撒娇、最後卻逃走的大河內,青池發洩著自己強烈的怒氣。
從大河內的角度來說,這根本都是被騙的那一方的錯。對自己做了那么過分的事情,用暴力和鎖鏈囚禁自己,讓自己挨餓,踐踏人的尊嚴,把自己根本不想要的愛情強行塞過來。青池的所作所為,根本已經超越執著的範疇,構成了犯罪吧。
从锁链被解开的那天起,大河内一边接受着对方的侵犯,一边满心里想的都是何时逃走。因为知道那个男人喜欢自己,所以一直想着要怎么做才能把对方伤的最狠。一天比一天的温柔,尽情的撒娇,想做的时候就让对方尽情的插入,这样当对方被自己抛弃时,就会被深深的愤怒和绝望所吞噬吧。用恶意的眼光盯着落入爱情陷阱的对方,一想到自己手中握有这样的杀手锏,大河内的胸口就激动地发抖。
算计好了走的时候要留下一封信,在白色的信笺上写下诅咒。想到青池读完这封信后惊愕的样子,心情简直比射精的瞬间还要高昂。将信封放在床上,大河内离开了公寓。自己买的家具基本上全部运走了,除了和青池一起睡过的床,反正也不会想再睡在上面了,就扔在了那里。
因为不想离开市中心,大河内开始了在横滨的新生活。在友人的介绍下,很快进入百货公司的外贸部工作。虽然跟以前的工作有所不同,但是要讨好客户这一点是不变的。
被青池破坏殆尽的生活,很快便回到了正轨。认为这样就能够变回从前的自己。然而被囚禁的记忆过分强烈,大河内无数次的从梦中惊醒。跟男人做爱的场面也梦到过很多次,有的是被锁着的时候,也有的是假装恋人的时候。
再就职后不久,大河内便接受了卖场中的女性的告白。对方长得很漂亮、自己也没有需要拒绝的理由,于是就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开始跟对方交往。因为青池的缘故,大河内总是尽可能的远离男人的生活圈,可是约会的时候女方却总要去东京的市中心。除了衣服和娱乐新闻兴趣全无的白痴女人,做爱的时候也觉得很无聊。觉得讨厌,却总忍不住要想起跟青池之间的性爱,深陷泥泞的厌恶感,同时伴随着的,却是与之相反的强烈快感。
就好比吃过了重辣口味的料理后再吃豆腐羹,自己已经无法满足于普通的性行为。这也难怪,只要体味过一次那样的刺激,身体便再也无法忘记了。跟那个女人分手后,大河内也一度到风俗街叫过应召女郎,就算是前列腺按摩的服务也尝试过,却怎么也无法复制当初的快感。
终于重获一心向往的自由,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连做爱都形同嚼蜡。也曾经一时兴起在网上搜索过横滨的同性恋社交场,不过也仅止于搜索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去。
对总是无意地寻找着那个男人的身影的自己感到厌恶。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想再度体验那种强烈的刺激吗。就算告诉自己这是不正常的,自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玩弄自己后面。身体已经习惯了青池的侵犯,就算死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记忆再度回到那个恶魔降临的时刻。踏进房门,被拘束,然后被强暴。因为讨厌而哭泣。无数次的叫着不要、不要。明明很讨厌、明明觉得很痛,身体和头脑却激烈的兴奋着。讨厌却有了感觉,很痛却又勃起了,怕的不行却还能射精,大河内深陷矛盾之中。痛苦、厌恶、快感,所有这一切乱七八糟的混合在一起,身体和头脑都失控了。被男人晃动着的时候,中毒这样的字眼掠过大河内的脑海。自己中了名为青池达郎的剧毒、仿佛连脑浆都被侵犯了的感觉。
那个恶魔,一边侵犯着自己,一边割开了自己的脖子。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自己之前所以为的那么老实,却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青池温热的鲜血,绵延不断的流淌到自己的面颊上。视线之内一片猩红,大河内发狂的叫着。这不是好莱坞的电影,这是活生生的现实。不想面对,自己根本不想要这样的现实啊。
拼命挣扎着的时候,大河内发现自己的左手自由了。绳索散了开来。大河内从无力的瘫软在自己背上的男人手中夺过刀子,将右手的绳索也割断。推开背上的男人后,两只脚上的绳索也一并割断。
大河內爬到男人的旁邊,男人脖子上的血仍然大量地湧出來。用雙手摁住男人的傷口,就算如此還是不斷地有血從指縫間滲出。
“救、救護車……手機……手機在……”
直到急救隊員趕來的時候,大河內仍然是赤裸的狀態摁壓著男人的傷口。青池被送往醫院后不久,警察也趕來了。男同性戀、性交……怎麼看也不像是能解釋清楚的狀況。大河內一五一十的講述了單方面對自己寄託愛情的男人之前的暴行。不過直到青池恢復意識為止,自己的嫌疑怕是很難洗清了。而且,刀子上還殘留了自己的指紋。就算說了是自己割開繩索的時候用過,還是被對方懷疑的質問著“真的不是你殺的吗?”。
……坐下来休息了片刻,终于感觉头晕好了一点,大河内重新站起来向公寓走去。走进公寓大楼,乘上电梯,一边数着电梯上升的楼层数,一边叹气。打开玄关的门,刚一走进客厅,就看到了沙发前的毯子上伸出来的脚。直到大河内换下脏掉的牛仔裤回到客厅里,沙发那边的人还是一动也不动。想着对方是不是睡着了,大河内坐到了地板上,青池却忽的爬了起来。脖子上的伤口差不多长好了,缝合的伤口处赤红的疤痕纠结在皮肤之上。
靠垫承受着两个人躺上去的重量,大河内从书袋里取出文库本的新刊物。一页还没读完,就感到男人凑到了自己旁边。脖子被抚摸着。大河内无视对方的骚扰,于是男人的手指开始解起自己衬衫的纽扣。手指伸进敞开的衬衫,温柔的揉搓着大河内的乳首。
“别影响我看书。”
就算抱怨,对方也不肯停手。结局就是纽扣被全部解开,继衬衫被脱下来之后,皮带也被松开,拉链拉下来。刚刚换好的裤子被男人扯到脚踝处后,完全剥了下来。大河内看着男人抬起自己的右腿,将脸埋在自己的股间。
自己的不幸,就这样继续着。性器被灵活的舌头舔弄着,不一会就硬了起来。以前,自己曾经被这个男人嘲笑为母狗。其实,若无其事的用舌头舔着这么污秽的地方的男人,才比较像狗吧。
恢复意识后的青池,在医院接受了警察的调查,因为案件与自己有关,所以大河内也被叫去当场做笔录。就算很不情愿,但为了洗清嫌疑,大河内还是去了。不去的话,说不定自己会被说成犯人,考虑到这一点就更加要去了。青池说着“想要两个人单独呆一会”,于是大河内被迫留在了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