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149)
“今个你们谁也出不去。”
“反了不成,你们村长若晓得,多寒心,你们这群愚蠢的刁妇。”阿迟气不过骂道。
即便让村长心寒,她们也愿意接受惩罚,但阿珊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村民将几个外乡人团团围住。
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几人不屑动手。
阿迟做个防备姿势,威胁村民,“别将我们逼急了,急眼了将你们统统杀掉,这杏花林的念阵不攻自破,尔等好自为之。”
可村民无一人后退,眼眸坚定执着。
拄拐的婆婆说的没错,每个村民都是她们的家人。
阿珊死了,无一人不悲恸,哪怕拼上自己性命也要搞个明白。
断念见不断欺近的村民,低声与身侧的几位商量,“万不得已,我们真要屠村了。”
“不可。”孑然出声阻止。
月华不屑地牵一牵唇角,“活佛师兄,你有何高见。”
孑然微垂长睫,不语。
慕月西慢吞吞招出一柄金唢呐,“关键时刻,还得看我。”
第91章 呐
见人亮唢呐, 所有人黑了脸。
除了围堵的那帮村民,包围圈中的每一个人,都被慕月西的唢呐荼毒过。
一见人出唢呐,心尖不由得打颤。
慕月西见月华亦满头黑线, 一脸受伤问:“霸霸, 多年没听我的唢呐曲, 你不怀念么。”
“你想多了。”
见人将唢呐哨子贴在唇边,孑然提醒, “师妹注意分寸。”
“放心。”然后给身边几个人使眼色, 示意大家让开,别阻碍她发挥。
几人迫不及待挪身的同时, 关听识的关听识, 贴庇音符的贴庇音符, 将唢呐即将带给的伤害降到最低。
村民见仿若仙子的小姑娘捧起个唢呐,此乃何意?
众人不解交头接耳议论时, 一道声腔嘹亮的唢呐音如狂狼般席卷朝她们而来。
慕月西已与娜娜暗中沟通,音杀效果关闭, 只拼音律,怎么闹心怎么来, 怎么难听怎么吹。
……
半炷香不到。
村民已丢盔弃甲,全部跑光, 溪岸只剩下一个一身素缟, 方赶过来的村长。
慕月西抱着唢呐,“村长放心,保证不伤你的宝贝刁民, 刁民已听不进你的话, 灭了出村的杏花灯, 我们只好将他们逼出村。他们出了村,这杏花林的阵法便失去效力了吧。”
村长眸色一窒,杏花林蓦地掀起一阵风。
漫天杏花纷飞中,她恶狠狠道:“尔等若不肯放村民一条生路,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身上披的缟衣爆破,一头乌黑发丝暴长,如绞蛇般朝几人袭去。
几人旋身躲避,阿迟幻出一柄大剪刀,对着席卷过来的头发咔嚓咔嚓……奈何那头发被剪断后迅速长长,继续围攻缠绕几人。
断念打算火攻,甩出一记火符,不料那头发生命力极强,烧着了却不断,反而卷成火龙张牙舞爪绕上他的身。
一卷发丝绕上月华手腕上的佛串,月华眸底翻出杀意,“找死。”
手中刚腾起一团杀雾,随即被打身后传来的一道银光冲散。
月华转身,瞪向孑然,“银毛,你究竟哪一伙的。”
“一个小小村长,勿用尊驾出手。”
“行啊,对你出手总可以吧。”月华挣脱发丝的缠束,竟与孑然打起来。
阿迟一边躲头发,一边跳到慕月西身边,“小师妹主子,你看,他们打起来了,你站哪边。”
慕月西一手斩断绕过来的韧丝,“你不是喜欢村长么,这女人交给你。”
言罢,朝空中两个斗成两团的身影飞去,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得费心去劝架,男人真是麻烦。
还未靠近两个打得正欢的男人,断念负琴拦截。
“小师妹,当务之急是出杏花村,我看那村长视死如归,这杏花村诡谲异常,又是她的地盘,若她以身为祭,将我们困些日子不成问题。村长交给我跟那只□□,师妹先去解决那帮村民为上。”
慕月西虽然很不想听对方意见,但无疑这阴批老六说到点上。
既然村长极力阻止村民出村,定然是村民出村对她极为不利。
这杏花村的诡谲神秘,大概跟村长逃不了干系。她倒十分想知道这个村长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这头思忖着,阿迟的声音打小溪一头飘过来,“小师妹主子,快,我们快撑不住了,这女人真打算以身为祭,用魂丝阵将我们一行困住,再晚点,真出不去了。”
村长全身冒出无数青丝白发,两缕缠绕上断念与阿迟,剩下的千丝万缕蔓延杏花村每个角落,发丝生根为魂阵,欲将每一个人牵制住。
断念亦喊:“逼村民出村,疯女人如此在意村民出村,必有玄机。”
慕月西抱着唢呐跑入杏林,村民被她的唢呐声逼到林子深处。
村民见到慕月西手中唢呐,纷纷后退。
慕月西顾不得其它,抱起唢呐就吹—
如驴叫狼撵乌鸦开会鸡鸭掐架尖石划铁的鬼哭狼嚎声让村民不堪折磨,纷纷捂耳捂头后退,慕月西步步紧逼,往日她们走起来兜兜转转的杏花林,村民走起来十分便利,不消一会,唢呐音已将众村民逼到村口。
“不能再退了,否则要出村了,村长说外头有妖邪。”
“你们真的从不怀疑村长的话么。”
“别说了别说了,我看那姑娘也没真的想要我们死,不过是逼咱们出村,我实在受不了她那唢呐,我宁愿被妖怪吃了也不愿听她的唢呐。”
一人跑出村口,相继几人跑出去,众人纷纷跑出去。
慕月西停了唇边唢呐时,林中只剩一个瘫痪在轮椅上的老婆子。
老婆子耳聋眼花,慕月西的唢呐对人伤害不大。
她走到轮椅旁,双手扶住轮椅扶手,好心的将轮椅使劲往村口一推……
老婆婆随着轮椅划出村口,第一次出远门。
慕月西收唢呐,冲老人家背影挥手,“走吧,不谢……”
随着全部村民出村,杏花林念力连成的阵法被破。
空中飞的除了淡粉色杏花,还有无数发丝,青的,白的,青白交加的,如一场发丝雨。
慕月西随后出了村。
可她发现方出村落的村民们都捂着头哀嚎,比听她唢呐还要难受煎熬的模样,她疑惑着返回杏花村,村民这边解决了,第二任务是赶紧去劝架。
月华下手不知轻重,若真伤了大师兄,她至少要将他关三天小黑屋给他吹三宿的唢呐才解气。
不料,大师兄与孑然早已停手,双双落在溪边的杏花树下。
村长亦收回了满头满身的头发,她呆呆滞滞站在地上,眼睛透过几乎掉秃了的杏林,望向聚集着无数道身影的村口。
断念阿迟身上的千丝渐渐松散,阿迟踩了踩地上断落的发丝,抹一把被勒红的脖子,“嘿,这女人头发真结实。”
“你们满意了。”村长说,声音透着沧桑无力,如被抽丝的病人。
一缕残魂从她胸口飘出,是阿珊的魂魄。
“阿珊的死,都不能阻止你们毁灭杏花村。”她绝望的眼神看向身着仙服的三人,“你们,不是仙修么,为何不肯放过我们,为何不肯施舍一丝仁慈。非要杀死所有村民才满意么。”
慕月西有些听不懂,阿迟是她嘴替,问出疑问:“村长什么意思。”
孑然幻出一柄碧箫,当场奏了首安魂小调。
洞箫飘出的莹润绿光将阿珊的残魂包裹,渐渐形成一个环球。
球内闪现阿珊那张脸。
温柔的,怯懦的,细细弯弯的眼睛里装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期盼与善意。
里头是她在杏花村生活的点点滴滴。
与牛嫂一起磨豆子,跟姜嫂一起绣花,陪小童踢毽子,与姐妹溪边浣纱,春日种田,秋日丰收,冬日扫雪,夏日乘凉……当真过得无忧无语的小日子。
珠子翻转,是一帧帧与之安逸无忧孑然相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