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赊刀人(35)
敬恒在一旁看得好笑,姚耀林则没眼看;而刁昐则自己吃自己的,一点不受干扰。
姚耀林看着自家妹妹别提多堵心了,于是跟泄愤一样疯狂给刁昐夹菜。
刁昐歪头看他:“?”
姚耀林臭着脸:“吃!”
吃过饭后刁昐开着姚耀林的车带卓远回家取日常物品去了,姚耀林和敬恒几个收拾残局。
敬恒明显地感觉到了姚耀林的低气压,于是他自觉主动地去洗碗了。
姚瑶知道姚耀林因为是什么生气,小嘴一撇也准备溜,却被姚耀林呵住:“给我站住!”
姚瑶立刻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姚耀林看她那样子就堵得慌,说:“刚我看你那殷勤劲儿我都牙酸,有你这样上赶着伺候人家的吗?”
姚瑶向来在她哥面前不避讳,顶嘴说:“我这叫追夫,谁跟你似的眼馋人家刁昐哥哥那么久了还没那个胆子下手......”
“嘿我这暴脾气......”姚耀林被她怼了个倒仰,气极,“咱俩那能一样吗?你你你你才多大点儿啊还追夫,啥玩意儿啊不许追!”
“凭什么啊你自己寡还要带上我啊!我不依!”
姚耀林上前几步准备暴力镇压:“由不得你!......”
刁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兄妹在院子里打打闹闹。
“怎么了这么闹腾?小心磕到碰到。”刁昐扬声问:“敬恒,屋子收拾好了吗?”
敬恒从姚耀林和姚瑶吵起来开始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了,这时候刁昐叫他他赶紧出来:“收收收收拾好了!我带卓远去吧。”
刁昐把手上的行李交给敬恒,然后问姚耀林:“你们俩闹什么呢?”
姚瑶就趁着姚耀林一愣神的功夫赶紧跑了,姚耀林暗骂一声,说:“她才多大点儿啊,就开始说啥追夫了。”
刁昐笑,说:“她之前还跟我说她不相信爱情不会结婚呢。”
姚耀林:“这不,她才多大点儿啊,懂什么呀?”
刁昐:“那不一定,小孩子有的时候看得反而通透。”
两人静了一会儿,姚耀林突然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刁昐:“什么?”
姚耀林:“不相信爱情。”
刁昐笑了一声,说:“实际上我不相信世界上的所有情感。”
姚耀林怔了一下,再转念一想又懂了。他赊了这么多年刀,什么悲欢离合没见过?世间冷漠都看遍了,不相信还真的可以理解。
但是他无法接受。
相对无言片刻,刁昐垂下眼眸,说:“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卓远来刁昐这里后,动用了一点姚耀林的关系让他转学到了姚瑶所在的高中,幸好他成绩好,不然人家还不一定要。学费生活费方面,都由刁昐来承担。
过了两个月左右,卓远可算是和敬恒几人混熟了,虽然看着也还是冷冰冰的,但是偶尔一起插科打诨倒也让这个傲娇的少年多了不少笑容。
与此同时,敬恒终于想好了自己要不要继续当赊刀人。
“继续当?想好了?”刁昐坐在床上慢慢地擦自己的本名刀,淡淡地说,“这回就真的没有后悔药了。”
敬恒看着他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咽了口唾沫,说:“......嗯,想好了。”
刁昐轻轻地笑了一声,把刀放好,说:“那好,我让你看看我平时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敬恒一愣。
刁昐并没有直接给他看什么,而是带他离开家,去了一家私密性比较好的茶馆。
刁昐是这里的老客户了,递给服务生一张会员卡,二人就被带去了一个包厢。
包厢临街,可以看到楼下行人和车水马龙。敬恒急着看刁昐到底要给他展示什么,刁昐却一点不着急,沏了一壶茶,慢悠悠地喝。敬恒也不敢催他。
一杯茶喝完,刁昐总算准备给敬恒展示了。他拿出一把小刀,割破中指,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滴在桌子上。
敬恒吓了一跳,刁昐却不以为然,伸手把血抹在敬恒眉心,然后伸手捂住了敬恒的眼睛。
敬恒不敢动,听到刁昐清冷的声音:“深呼吸。”
敬恒依言深呼吸。
突然,他感觉周围猛地滚烫了起来,莫名的高温烧灼着他的身体,眼前逐渐亮起刺眼的火光,耳边惊声的尖叫几乎刺穿了他的耳膜——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在经历一场火灾。
剧烈的疼痛让敬恒忍不住想躲,刁昐却把他死死按住。
“刁昐......师父!”敬恒痛苦地大喊,“好疼!啊......好烫!”
刁昐气息也有些不稳,声音沉沉的:“忍着!”
但是这种事哪里是想忍就能忍的呢?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被灼烧,明明眼睛是被捂住的,但是还是能看到烧焦的房梁轰然落下,砸出满天飞灰与火星,有人被砸中,痛苦地尖叫着,声嘶力竭地求救,但是自己根本没法动,更别说去救人了。他眼睁睁地看到那人半边脸被火烧毁,那双绝望的眼睛似乎望进了他的心里。
敬恒浑身颤抖,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嘴里因为痛苦不自觉地□□喊叫,双手痉挛着抓住刁昐的手,挣脱他的桎梏,但是又因为惊恐和疼痛导致身体没做好平衡,砰一声连人带椅子全部倒在地上。
一离开刁昐的手,敬恒眼前的景象逐渐恢复正常,灼人的高温也渐渐褪去,但是感受过的疼痛和绝望的余韵还残留在身体里,让敬恒浑身发软、颤抖,爬都爬不起来。
刁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并不伸手拉他,只是居高临下的静静地看着他。
敬恒缓了好久,趴在地上的时候眼泪还在不停地掉。他努力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说:“这就是......你能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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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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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昐不知为何沉默了一瞬,随即说:“是。”
敬恒声音都在发抖:“......那这场火灾......”
刁昐:“是三个月后会发生在这家茶馆里的事。”
敬恒:“那我能不能......”
“你可以。”刁昐说,“后果无法保证。”
敬恒:“那我们就袖手旁观?”
刁昐没说话,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如果敬恒抬起头看一眼的话,他就会发现刁昐脸上血色全无,冷汗已经将鬓角沾湿了。因为手过于冰冷,碰到温热的茶杯的时候还感觉被烫了一下。拿起茶杯,手还在不住地颤抖,茶水都被洒出来了一点。
敬恒缓过最难受的余韵,从地上爬起来,把椅子摆好重新坐上去。而刁昐也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除了脸色白一点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刁昐放下茶杯,说:“最后一次机会,继不继续当赊刀人?”
敬恒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这家茶馆如果要出事,有什么防止措施吗?”
刁昐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说:“火灾原因不明,没办法从根本上避免,但是这家茶馆的消防设施做得很不错,也排查过了消防隐患,这几个月每个月也有消防演练。”
敬恒:“所以,你已经赊过刀了?”
刁昐看着他,说:“是的。”
敬恒似乎有些为难又崩溃,揉了几把脸又抓了几把头发,揪着自己的头发趴在桌上又沉默好久,说:“我要继续当赊刀人。”
刁昐没听清:“什么?”
敬恒抬起头,直起身,眼神灼灼地看着刁昐:“我想继续当赊刀人。”
刁昐愣愣地看着他,看到他身上有那种自己已经没有了的少年朝气,垂眸笑了一声,说:“好啊。”
其实赊刀人能力的觉醒并不需要别人教,在敬恒接触到赊的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慢慢觉醒了。师父存在的意义就是指导他引导和控制自己的能力,保证他不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折磨成一个疯子。
敬恒缓了两天,刁昐就继续让他去炼铁打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