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昐笑，说：“没事，我跟你报。”

此事解决，敬恒又想起来一事：“你说我做你徒弟，但是你什么都没教我啊。”

刁昐本来都起身回房了，闻言回头看了敬恒一眼，诡异地笑了，说：“行啊，明天就开始吧。”

敬恒被他那个笑弄得一身鸡皮疙瘩，莫名其妙地回了自己房间。

如果拥有看到别人悲惨的未来的能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如果你问刁昐，刁昐会说，那还不如死了。

倒也不是他有多悲观，如果是你大半辈子在别人身上看到的都是各种奇奇怪怪横死、家破人亡甚至是震撼人心的天灾，你也不会有多少活下去的勇气。

今天可能是提到关于赊刀人能力的事情太多，刁昐梦到了自己十岁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别人的未来时候的情形。

他母亲早亡，父亲这么一离开，家里就只剩自己了，当时他看到的第一个坏的未来，是来给他送饭的邻居家的大妈。

大妈一出现在刁昐面前，刁昐就崩溃了，因为本来慈眉善目的大妈看不到了，看到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脑袋上是纵横的伤口，而自己的房间，也变成了停尸房。而他自己，似乎是一个旁观者，又似乎就是停尸房里的尸体，冰冷僵硬，浑身缠绕着死气，感受不到任何生机，只有死亡和绝望环抱着他。

他当时就崩溃大哭了出来。

大妈还以为他是失去至亲情不自禁，心疼坏了，还准备上去安慰他，谁曾想他一边哭一边挣扎尖叫，躲到屋子角落去了。

大妈试了好几次，刁昐反应都很大，最后也放弃接触他了。但是大妈一离开他的视线，他的世界就渐渐恢复了，屋子外的阳光照进来，慢慢让他的身体回暖，他的情绪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但是一旦有人出现在刁昐视线里，那个人的死相就出现在他的眼里、他自己就会很深入地沉浸在死亡的氛围里。后来刁昐才知道，那是自己刚刚获得这个能力，还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能力又过强，导致自己看到的全是眼前的人的几十年后的死相。

等他能够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能力后，他看到的大部分就是眼前人不久之后会遇到的灾祸，但是他还是无法适应那些本来应该是活生生的人血肉横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时候他不敢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而原本关心他的那些街坊邻里也被他之前哭叫的疯样吓到，不敢再来了。

他花了整整一年来试着控制、适应，最后到十二岁才渐渐地能够像父亲一样较为自如地看到别人的悲惨未来，才能够和挥之不去的死气和平共处，然后正常赊刀。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看到灾祸时候的沉浸感他依然无法适应。

刁昐从那些光怪陆离的惨状中惊醒，一身冷汗粘腻，他不适地动了动，晚风萧瑟，有些冷。

算了，懒得去擦洗了，继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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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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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玩意儿？打铁？”

敬恒被刁昐带进了那个炼铁房，在这个四处都是闪着寒光的刀具的房间里手足无措。

刁昐从炉子后面转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说：“我当年就是打出了自己的第一把刀后才正式成了赊刀人，你要成赊刀人，那第一步就是打出自己的本命刀。”

敬恒崩溃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当代先进男青年还要遭这一遭啊！他拒绝。

刁昐挑眉道：“不愿意也没用啊，我这儿没有后悔药吃。”

敬恒倔强：“我不！”

刁昐冷漠：“你不就你不，你今天从我这个门跨出去就是一个死，你信不信。”

敬恒：“我不信！”然后他真的抬脚就往院门外走。

刁昐也不拦他，闲闲地跟在后头。

就在敬恒一只脚已经伸出了院门的那一刹那，一辆白色大众高声鸣笛冲了过来，堪堪在敬恒跟前儿停下。

敬恒吓出一身冷汗，就维持着一只脚悬空的滑稽动作没敢动。

倒是刁昐淡定地上前，一看车牌号就知道是谁了：“呦，来了？”

大众熄火，姚耀林骂骂咧咧地从车上下来。

“都说了我在开车不要闹我，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听话呀......”

“怎么了？”刁昐问。

姚耀林无奈道：“我这不是送小瑶过来补课吗，她在路上看到一家肯德基，非要去吃，开车的时候都闹我。”

刁昐笑：“让她去吃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姚瑶跟着下了车，闻言附和：“就是就是！”

姚耀林抬手给了小姑娘一个爆栗子：“是什么是，吃那破玩意还不如常常你刁哥的手艺。”然后冲着刁昐笑：“是吧刁哥？”

刁昐笑，转身进了院子，顺手把吓得呆呆愣愣的敬恒拽了进去。

也正好大早上起来刁昐敬恒没吃饭，刁昐就准备做顿好的。

结果他一进厨房，姚耀林也跟进来了。

刁昐背对着他切菜，说：“你进来干什么？不在外面哄着俩孩子？”

姚耀林从他身后伸手，把刀从他手上抽走，说：“你的肺，好像连油烟也最好别接触吧？我来。”

刁昐一愣，转身笑说：“不是你说的尝尝我的手艺吗？”

姚耀林也笑了：“你指挥我也行啊。”

刁昐看着姚耀林近在咫尺的笑脸，眼神有些不自在地下垂，目光好像落在了姚耀林嘴唇上。

姚耀林觉得刁昐低眉敛目的样子好看极了。

但是同时他也意识到两人距离太近了。

他掩饰性地咳了咳，退开了。

刁昐也从善如流地转身继续切菜，然后说：“你不是要帮忙吗？去把肉洗了。”

姚耀林应了一声，上前打开水龙头洗肉。

其实我们姚队不是个会做饭的人，只不过有刁昐再一旁指导，所以并不显得特别手忙脚乱。刁昐也放心让他这个新手自己动手，闲闲地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姚耀林忙，问：“你这么大个刑侦队长不用去上班吗？陪我胡闹了这么久。”

姚耀林手上动作一顿，然后笑道：“哪里是胡闹啊，这不是办了那么大个案子了吗？”

刁昐哼了一声，没回他。

姚耀林干笑了一声，说：“那天老黄帮我跟张局说的时候就顺便帮我请了假了......我就是再歇几天也没事。”

刁昐：“如果有事呢？”

姚耀林：“有事他们会联系我的。”

刁昐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姚耀林何其敏锐，他当然知道刁昐想说什么，无非是不想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过重的色彩。

不过说起来，他还真的没在别的人心中留下什么比较深的印象，自己找他那一年只查到就诊记录，但是他找去医院的时候刁昐已经出院走了，因为保护病人隐私的原因也没有告诉他刁昐的地址。

这次能找到他，还多亏了敬恒父亲贩毒查到这一片儿，上头怕有后患派了一些便衣警察过来看看，自己也是在查这一片的户口的时候看到了刁昐的名字。

有了这个发现后他马上来了这里，还真的正好遇到了刁昐。

姚耀林想到这又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怎么可能不留下很重的印象呢？在做那个诡异的梦的时候......不，甚至更早，刁昐在他心目中就已经有非同寻常的地位了。

不然也不会一年间从未停止寻找。

让人意外的是，在刁昐的指导下，姚耀林这个做饭小白做出来的水平还挺不错。

刁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姚耀林冲着他使了半天眼色愣是没让他说一句夸自己的话。倒是两个小家伙有良心，一直在说这菜不错。

毕竟是大早上，刁昐胃口不好吃不了太多，很快吃完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刁昐没有爱好，但是出于赊刀人这个“神职人员”的身份需求，他需要看很多古书，从识字开始就是这样，家里的一书房书都让他看完了，现在闲的没事也会不断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