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炮灰前妻+番外(95)
他坐在茶几边的小凳子上依次把自己作业和笔拿出来,开始认真写作业。
舒意就坐在沙发上看诗集,两人互不打扰。
谈宴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顶灯光线明亮并不柔和,将狭窄的客厅照得格外清楚明亮,舒意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看诗集,谈嘉和坐在茶几边写作业,破旧的二手风扇呼呼啦啦吹着风。
就这么普通的场景。
谈宴好像回到自己小时候,他坐在书房课桌上,能透过敞开的门看到父母依偎在一起看电视,时不时能听到自己母亲的笑声,那时的场景和现在一样,缓慢重叠在一起。
谈宴唇角缓慢勾起,他抬手毛巾擦了擦往下滴水的发梢,看着客厅内两人,询问道:“要喝牛奶吗?”
“要!”
面前齐刷刷举起来两只手。
舒意喝着谈宴拿来的牛奶,思考着如何让谈宴把支票里的钱拿出来用,必须得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什么机会呢?
还没等舒意思考好,黄毛就出事了。
第二天晚上九点谈宴还没回家,舒意将下午逛街买的捕梦网挂在窗户上,晚风吹进来的时候玻璃相撞,有种冰块碎裂的声音,悦耳动听。
舒意看了眼时间,心头隐隐有些慌乱,确认谈嘉和睡了,舒意拿着备用钥匙锁好门出去找谈宴。
漆黑的巷子透着阴森诡异,舒意提着胆子往前走。
旁边突然跑出一个男人,脸上笑容猥琐,舒意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手中的菜刀,一道阴冷的光反射到男人脸上,那男人立即怂得躲到一旁。
“拿刀多危险,小姑娘家家的,还是……欸欸……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舒意拿起菜刀往男人的方向使劲挥了几下,就差剁掉他闲来无事的蛋蛋,男人这才落荒而逃。
舒意知道谈宴卖废纸的地点,谈宴租了郊外一个大型的粮仓,自己买水泥和工具重新装修了一番,地址还是黄毛告诉她的。
刚坐上车,舒意就接到了谈宴的电话,谈宴声音有些哑:“舒意,我能问你借些钱吗?”
“你在哪儿,我正在去找你的路上。”
“医院,何记科在做手术。”
挂掉电话,舒意连忙让司机掉头开车去谈宴所说的医院。
下了车舒意一路跑到手术室门口,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没来得及喘气,她看到蹲在手术室门口的谈宴。
谈宴靠着墙,浑身上下都是血,血迹干涸黏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愈发狼狈。他将脑袋埋在膝盖前面,后脑勺剃得干净,能看到青色的发茬,清瘦的肩头在冷光下一颤一颤的。
“……谈宴?”
舒意声音有些不确定。
谈宴抬起头,眼眶里印着深深的红血丝,一瞬间晃过很多种情绪,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动物,脆弱到连舔舐伤口的洞穴都没有一个。
舒意蹲下身,从包里拿出那张银行卡,双手还在颤抖:“……我带钱了,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何记科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
舒意从没在现实中听到谈宴提及何记科这个人,他像是消失在谈宴的生命中,消失在故事中的人。
怎么可能会没事……
谈宴看着舒意,眼神平静而悲怆,像是结冰的湖面,平静而没有任何波澜。
舒意曾经告诉过他生活不会总是如此艰难,会变好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没变好,为什么一切都在变得更糟糕。
舒意想给谈宴一个拥抱,但手摸到脊背的时候摸到了满手鲜血,舒意微微低头,看到谈宴肩头那道伤疤,从肩胛骨到腰部,深深一道痕迹,血肉外翻。
原来那道伤疤是这样来的。
黄毛说跟谈宴抢废纸生意的是道上的,嫉妒谈宴赚钱就时不时给谈宴找麻烦,但谈宴不敢和那些人正面刚,只能报警,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谈嘉和,他不敢冒险,偶尔接谈嘉和下课时看到那些人还会刻意和谈嘉和保持距离,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战战兢兢,始终过不了安稳平淡的生活。
舒意终于撑不住了,紧紧环住谈宴,将脸埋在他脖颈处,大颗大颗的眼泪似滚烫的岩浆,能将谈宴冰冷的脖颈烫出一个洞来。
谈宴红着眼,咬着牙,一滴泪都没掉。
他任由舒意抱着自己,声音沙哑,似烈风过境:“仓库被人用火烧了,黄毛和那伙人打起来了,他拿着刀,我想劝他,后来那把刀就砍在我身上,也砍在了黄毛脖子上,他流了很多血,很多血……”
和当年他的父母去世一样。
谈宴闭上眼,仿佛能回想起那一幕,谈嘉和当时在托育中心,他在父亲店里,那伙人拿着刀冲进来的时候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最终只能顺着细细的通风管道往上爬,母亲堵在他面前给他争取逃跑的机会。
他爬了很久,很久很久。
那条细细的管道好像就是他固定的生活轨迹,他的身体被挤压,脊梁骨被弯折,泪和血一齐往心里吞,他只能顺着那条路往上。
午夜梦回,谈宴恨不得提刀杀了贺军一家。
“怎么办啊舒意。”
谁来帮帮他,谁来给他救活父母和何记科的机会,谁来让他摆脱这糟糕透顶的命运。
他跪在地上求那群人不要动黄毛的时候,他背着黄毛往医院跑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躲他,仿佛他是瘟神,仿佛他是野兽,可他那么努力地跑,也仅仅是想活下去啊。
谈宴咬着牙,喉头泛起剧烈的刺痛,像是硬生生吞下一颗仙人掌。
一种巨大的无能为力感突然包围住了舒意,像是坠入崖底的人,她松开谈宴,将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二手诗集中夹着那张支票,舒意翻开书,指着那张支票。
舒意满手鲜血,声音有点发抖:“……去兑现,换个城市生活,一切都重新开始,这样好不好?以后什么都会有的,住大别墅,别墅后花园也很大,种着很多花草,邻居都是可爱的人,弟弟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还有很多女生喜欢他,我就在未来等你好不好?”
能不能别对这个世界绝望得那么快,能不能别那么快被生活压倒,她不撒谎,她真诚心意盼他好,哪怕他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哪怕日后要分开。
舒意跪坐在地上,看着失神的谈宴,第一次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
第七十七章
【反派值降25。】
机械的电子音伴随着熟悉的空白再次席卷了舒意,她剩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被迫脱离。
舒意靠在书桌上,缓缓睁开眼,眼泪不自觉溢出来,她抬手揩去眼角的泪,看着仍躺在自己手心的项链。
收拢手,握紧,双手颤抖得不像样。
舒意眼眶发红,深呼吸,喉间缓慢漫上来一种称得上是苦涩的情绪。
她记得何记科说的话。
他说:“宴哥很好的,当初我差点被人骗去柬埔寨贩毒,是宴哥把我救出来的,后来跟着他,我每个月都能拿好几千块钱,还有个小住所,遮风挡雨的。”
“宴哥不让我打架,他说我打不过人家,其实我不是打不过,我怕宴哥生气,我以前是福利院的,我没见过我爸妈,宴哥就相当于我半个父母,我信他。”
“其实宴哥会难过的,我之前看他差点攒不到学费要退学时就掉眼泪了,低着脑袋,眼泪往下掉,我没敢告诉他我看见过他哭。”
“宴哥说读书改变命运,还让我也读,可我脑子没他好,勉强认得几个字,不过我珠心算可好了,还是嘉和教给我的。哦,嘉和是宴哥弟弟,长得很可爱特别乖。”
“之前宴哥住在那个收废品的张老头那里,后来被赶出来了,张老头都是宴哥亲手下葬的,他在张老头墓前跪了七天,我从小到大谁都不服,就服我们宴哥。”
“你说你是宴哥未来的媳妇儿我信,因为宴哥总爱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这个人笨,不会回答,但我想你应该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