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是什么东西,我们不会盲目用灭火剂。”任燚道,“泡沫也不行?”
“泡沫也不行。”宫应弦又问道,“车里面还有人吗?”
“追尾车的人已经救出来了,卡车司机还在里面。”
宫应弦沉声道:“要尽快,司机肯定中毒了,吸进这东西能引发肺水肿。”
“确定没有爆炸风险的话,我们这就去救人。”
宫应弦一把拉住任燚:“没喷水不代表没有爆炸风险,这两天时不时下雨,空气湿度不低,三乙基铝的化学性质非常活泼,连受潮都可能爆炸,另外,燃烧已经造成罐体内产生压力,必须先把火势控制住,然后把罐体里的氮气释放出来减压,否则不仅有爆炸风险,扑灭的火也可能复燃。”
任燚想了想:“我派一个班去救司机,然后我们用干粉先把火灭了。”
“你们有没有针对三乙基铝的干粉灭火剂?”
“危险化学品处理团队可能有,但他们堵在路上,我们只有常规的干粉。”
“来不及了,一旦爆炸毒烟就会扩散,下风区全是居民区,先用干粉盖住,至少把火势控制住。”宫应弦又道,“三乙基铝具有强腐蚀性,不要沾到皮肤。”
任燚点点头:“刘辉,带你的战士赶紧去把司机救出来。”
刘辉接到命令,转身跑向卡车。
任燚提起干粉就去灭火,宫应弦也跟了上来。
任燚看着他:“你做什么?”
“我去把储罐阀门打开,释放氮气。”
“不行,你不能过去。”任燚挡在他身前,严肃地说,“这是我们的工作,非专业人员不能进入现场。”
“我是专业人员。”宫应弦指了指身上的衣服,“你们的防化服就这么几套,我既然穿了一套,就得派上用场。”
“你已经派上足够的用场了,你不能过来。”任燚加重了语气。
俩人隔着防毒面罩瞪着对方。
宫应弦逼近了一步,由于没掌握好距离,俩人的防毒面罩撞在了一起。
任燚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面罩是透明的,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宫应弦的脸会贴上他的脸,宫应弦淡粉的唇会……
宫应弦只是将头退开了些许,但仍居高临下地盯着任燚:“我抓纵火犯的时候,你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任燚语塞。
“我也不能。”宫应弦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卡车。
任燚无奈,只能和几个战士快步跑了过去,分别将干粉喷洒向着火的储罐。
宫应弦一个一个地检查三乙基铝的储罐,以防止有更多的液体泄漏。
当他要爬上卡车的时候,任燚忙道:“不准上去,崔义胜,快拦着他。”
崔义胜和丁擎试图去阻止宫应弦,宫应弦却是在穿着笨重的防化服的情况下,依然利落地单手做支撑,跳上了侧翻的卡车,“我要把储罐都检查一遍,以防万一。”
“宫应弦你他妈听指挥!”任燚怒了,“你穿的只是防化服,不是金钟罩!”
宫应弦走在一堆随时有自燃风险的危险化学品中间,声音依旧冷静如常:“灭你的火,我马上就下来。”
任燚焦急又担忧地看了宫应弦一眼,却不得不先专注灭火。
几分钟后,火势得到了控制,虽然没有被完全扑灭,尤其是地面上还有流淌火,但储罐上的火已经被干粉压灭了。
宫应弦也检查完了其他储罐,他跳下卡车,用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打开了储罐的阀门释压。
储罐发出呲呲地声音,众人都心惊肉跳。
宫应弦看了一眼满脸虚汗的任燚,用几乎只有俩人能听见的音量低低说道:“别怕。”
任燚忍不住也看了宫应弦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就像没有风的海,海面下又暗藏着神秘而庞大的力量,它们具有极强的感染力,让任燚的心也跟着平缓下来。
终于,三个着火储罐的氮气都被释放了,而卡车司机也被刘辉等人救了出来。
没过多久,危险化学品处理团队到达了现场,他们带来了专业的消防车和洗消车,将所有流淌火扑灭后,开始清理现场。
虽然这起事故有惊有险,但还好没造成太大的损伤。
众人纷纷摘下闷了许久的防毒面罩,任燚将面罩扔给身边的战士,几步上去就揪住了宫应弦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怼在了身后的树上。
宫应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握住了任燚的手腕,但没有使力。
任燚的面容有几分扭曲:“在我行使指挥权的现场,任何人都不准违抗我的命令,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啊?你他妈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宫应弦皱起眉:“放开。”
众人也纷纷劝道:“任队,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