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燚满脸狰狞:“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去宫应弦的家,把他搜集到的所有资料和证物都交给我,一样不留。”
“警方已经去过他家了,那些东西说不定早就被带回警局了。”
“没有,这不是一个案子,宫家有非常厉害的律师团,警方不敢带走无关的东西。他家的安保系统我们进不去,但你可以。”护士目光犀利,“把那些东西全部带出来,送到指定的地点。”
“我现在在警方的监视下,根本无法离开医院。”
“半夜三点左右,我会切断医院的电源,你要想办法离开。”护士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停车场A3排第一辆车是给你准备的,天亮之前务必拿走所有证物,我会把地点发到这个手机上。”
任燚咬了咬下唇:“他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
“还活着,但如果你做不到,他随时会死,你如果报警,他随时会死。”
“我要看实时录像,我要跟他通话。”
护士不屑道:“你没资格提要求。”她将信封和手机都扔在任燚身上,转身就走了。
任燚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把刀,一把车钥匙。他拿起手机,仔细看着那段只有十秒钟的录像,宫应弦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只有最后略微晃了晃的手指,能证明人还活着。
任燚扔下手机,崩溃地捂住了脸,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宫应弦可也不顾他的死活,他能眼看着宫应弦被烧死而无动于衷吗?
宫应弦,你绝对不能死,因为我要看着你的眼睛,亲口问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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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晚上吃了顿饱饭,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进食了,医生和护士都很高兴,以为他终于想开了,其实他只是为了恢复些体力。
在较短的时间内,他反反复复进医院,在冷库受的伤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又中了枪,他目前的健康状态绝对是有生以来最差的。从前他觉得自己健硕如牛,偶尔受了伤很快就能痊愈,可这一回,也真正体会到了身体上难以逆转的损耗。
也许从他跟宫应弦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命里会有这一劫吧。
吃完饭,任燚睡了一觉,并在两点多的时候醒来,上了个厕所,透过厕所的窗户,再次观察他的病房外的楼体。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借着上厕所,反复看了好几遍了,这次是在天黑之后再次确认他需要的那些支撑点的位置是否还看得见。
他的病房就在三楼,不高,但也不能像二楼一样说跳就跳了,他将利用窗户、管道、横梁、空调等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体爬下楼,攀檐越脊,这对于消防员来说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们爬楼的时候都有安全防护,这次只能靠自己了。
心里有了底,他返回了病房,等待时间到来。
接近三点的时候,他看到监控摄像头的那个小红点突然灭了,很快地,病房外传来交谈声,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病房被轻轻推开了,值班警察走了进来,看了他几眼,确定他在熟睡之后,又退了出去。
门一关,任燚掀开被子下了床,他在被子里已经用刀把床单被割开了,他快速将床单系成了一股绳子,带上那把车钥匙,打开窗户,将绳子绑在窗户把手上,慢慢地探下身去。
他知道把手不结实,当如果绑在床上,床一被拖动,外面的人就能听见,把手大约能支撑一下他的体重,一下就够了。
他借着支撑和扎实的攀爬技能,下到了二楼,然后他割断了床单,将剩下的一截绑在了空调外机的支架上,这一截床单已经不够把他放到地面,所以最后一人多高的高度,他是直接跳下去的。
这样的高度在平日里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但这回他一落地,肋骨剧痛,痛得他半天都站不起来。
他咬着牙,勉强扶着墙起来,光着脚朝停车场走去。
一路躲避着值班的保安和医护人员,他在停车场找到了那辆车。
上了车,副驾室早已有给他准备的衣服和鞋,他快速换好,带上鸭舌帽,开车离开了医院。
这一去,又会如何呢?
他好像总是想着宫应弦,却渐渐忽略了自己,他为了帮宫应弦,遭遇死亡威胁,几次受伤,现在还面临着牢狱之灾,最让他痛苦的是,他恐怕再也不能当消防员了。
只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本他不曾抱怨过,因为他以为他在做正义的事,在帮助他最爱的人,哪怕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他也无怨无悔。
可现在他不敢说自己无怨无悔了,当宫应弦眼看着他们被枪击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也许正如郑培所说,他真是个蠢货,他被人利用搭上了珍视的所有东西,最后却被毫不留情地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