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后前夫失业了(85)
那京兵忙摇头,神色又慌又无奈,“这些都是官银,我等自然不敢打开来看啊。”
这是常情,贺南嘉点头,她继续指引道:“诸位大人看,这层压痕的上方并没划痕,而是浅显点状的压痕。官银圆润,且无锋利的棱角,所以即便是路途颠婆使得官银撞击笼箱,留下的痕迹少而浅。”
她手指移动到压痕下边,“可层板下边放的是石土,随着平车颠簸,石头的棱角锋利,再撞击到笼箱内板,便会留下这等不规则且混乱的划痕。”
“如果,盗贼是在大雾时偷窃的官银、再用石土调换,笼箱内板定然会有八层层板的压痕,更不会出现这般多的划痕。”
众人听后半信半疑。
贺南嘉便让大哥哥帮忙做个实验。
先找来一个箱子,能放两层层板,里头放满了剩下的官银,大哥哥抱着笼箱在院里走了数十圈,再将箱子打开,笼箱内侧果然有两层层板的压痕,其余的都是浅浅的点状压痕。
只是走了几圈就有,何况是从皇城到平阳驿站?
众人彻底信服。
“这就解释为何盗贼用的是石土此等重物来偷天换日,而非轻一些的草木树枝等,而是为了让京兵搬运时不易察觉笼箱被调换过,加上最上头一层的确放的是官银,检阅时便能过关。”贺南嘉总结时看了陆怀远一眼,她就说盗贼的心思必然有原因的。
陆怀远闷着脸不做声。
“另外,笼箱内的石土比地上的更潮,若是盗窃当日盗窃时偷换进去,那炎夏时节怎会如此?很有可能是,这些笼厢也淋过雨,潮气又缝隙钻入。”
听完贺南嘉所言,众人明白所有,有人敬佩、有人忧愁、有人暗喜,例如驿丞王贤便是暗喜的,“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官银不一定是在平阳驿站被盗的?”
官银被盗后他就没睡个好觉。
“非也。”沉默的傅琛忽然说,“只是盗窃的范围更大了。”
贺南嘉颔首,接下来就是查官银何时何处被调包了。
听后,户部侍郎更愁了,“皇城戒备森严,押送时有京兵、禁卫军、户部的司吏,理说当不会在皇城中被调包。”
若在皇城中被调包、禁卫军、户部都会受牵连,众人都明白他的顾虑,可也没人附和,毕竟事无绝对。
可一直听着的兵部都尉李廉道:“绝不会。”
他就是从禁卫军爬上来的,押送过十多次的官银,他道:“禁卫军代代受命圣人忠心不二。户部司吏多半是荫官,他们都想再高升,犯不着偷窃官银自毁前程。”
这就排除了禁卫军、户部司吏内鬼了。
但后边才是重点,李廉道:“另外,皇城三大城门都有暗桩,受命太子,稍有异样,就会出动,为的便是以防偷天换日。”
李廉说的简略,可众官都知并不简单,如此便可排除皇城内动的手脚。他看向贺南嘉认真说了一次:“下官运输过十六次官银,有三次遭遇劫匪,两次难民、流民哄抢,一次袁贼伪装成办白事的百姓强抢,都在防守松懈的城郊、偏僻的石栈道等处。”
贺南嘉看着他的手微微一愣,即刻垂首看向别处。
她从不认为盗贼会选在皇城中,因为在皇城时都是白日,若要偷天换日,自当是天暗后才好动手。可问题又来了,盗贼究竟是换了笼箱还是连车一起换了?
她若是盗贼,会连车一起换了,看似工程大,可省事省力省时,要么一次就成,要么就失败,一箱一箱的换既麻烦又容易被发现。
照这个前提推理:就要一模一样的平车,笼箱都能弄到一样的,一样的平车就更简单了。
想着,她转身就朝东院的杂房而去。
傅琛、陆怀远、贺文宣、飙凌卫、京兵随后,驿丞王贤满面愁容地跟上。
“我等回房等候消息吧。”渭阳知府刘岸山看着远去的几人道,几人中他的官位最高,他与兵部都尉李廉一同走。
平阳王二子张腾、工部主事顾聪也回厢房,路上工部主事顾聪幽幽一叹:“下官还赶着回京呢,这方才还以为咱们都没嫌疑了。”
二哥被看押,平阳王三子张腾极为低调,可二哥殴打贺武侯一事得尽快让世子知晓,好提前做准备,他已写好了书信,正愁没法送出去,眼下他们都还未排除嫌疑,便道:“若实在紧急,便书信遣人送京吧。咱们与傅将军、陆少卿说一声,应当问题不大。”
他想好了,书信内容只客观提一嘴,即便二人看后也不会阻拦。
工部主事顾聪叹道:“下官一早就悄声问过陆少卿了,他的意思最好不要,称什么避嫌,下官便不好再要求。”
走在前面的渭阳知府刘岸山听后认可,“本官那里也是一堆事,若事从紧急,叫他们看看也无妨。”
他正有此意。
几人都点点头。
户部侍郎李德自愿请缨,“诸位大人若信任下官,愿为跑一趟。”
另一厢,杂房。
押送官银的平车车轮被清洗的干干净净。
连着几日都下了雨,贺南嘉本来想通过车轮上的泥土,来粗略判断平车走了多久,可惜晚了一步。
驿丞王贤的脸皱成了苦瓜,躬身哭丧着脸。“下官真是好心办坏事啊,平阳驿站不论是平车、马车、马匹但凡入驿,就会有杂役清洗干净,为的就是保持驿站整洁……”
在众人眼里,盗窃乃三日前寅时被盗,所以厢房里的犯罪痕迹保留了,看来这盗贼还挺熟悉平阳驿站的。负责押送的京兵,看着平车根本不能确认有没有被调换。笼箱被换过,贺南嘉也是后知后觉,何况不通推敲和琢磨的京兵。
来时,就听贺南嘉说,要从平车车轮的泥土痕迹上找找线索,现在发觉被洗的如新的似的,陆怀远说落起来,“王驿丞就不能晚几日再洗?如此重要的线索都没了,唉。”
驿丞王贤继续丧着脸赔罪。
这时,户部侍郎李德前来,将几位官员写好的信及诉求告知,他上任不久,此举全然是当是种好人缘了。
既然几位官员不介意信的内容,陆怀远第一个接过来,逐封拆开来详阅,而后交给户部侍郎,称没问题。
“李大人留步,”贺南嘉不关心信件,她问:“可知这些笼箱来源哪间公坊?”
笼箱被调换,从外表看起来与存放官银的无差,那么从哪些人领了笼箱查起也是一条思路。
这个很好想到,傅琛本来就要问的,可她先问,他就懒得开口。
贺文宣也想到了,正要给一脸思考的户部侍郎李德解释,有人快他一步。
“对,查查四日以前,都有谁去领过特质的笼箱。”陆怀远忽然露出见到曙光似的笑脸。
“平阳官工坊,就在平阳驿站与天临寺之间,距此不远,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户部侍郎李德称,平阳木种繁多,在此建为的是省去木材运送路程的麻烦,且此处距离京城、及附近的州府路程都差不多,可多方供给。
户部侍郎李德称正好也要去。
贺南嘉提议:“陆少卿一人去吧,此事也简单。”
贺文宣微不可见地抿唇,是啊,查个名录差事的确简单。
傅琛一脸理所当然地颔首。
户部侍郎李德没注意贺文宣、傅琛神色,只笑着说:“的确简单,不是什么费神的事儿。”
此言一出,陆怀远的脸色更难堪了。
简单?
这是内涵他复杂的差事办不好??
意识到这话有点伤人已是一小会儿后,贺南嘉眨眨眼,憨憨笑了笑,她对天发誓,方才她就是心直口快,虽然也的确发自肺腑,可到底人是大理寺少卿啊,听着被一个还不是属下的人命令去办简单的差事,不高兴说的过去。
她本没功夫打圆场,可为了尽快叫此人赶紧滚去办事,便笑道:“臣女的意思是,少卿大人有官印官服加身,办起事来事半功倍,快刀斩乱麻,所以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