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后前夫失业了(166)
死者身体有些许轻微打斗的痕迹,多是碰撞、擦伤、之类的,其中背上的衣料,有八寸长短的脚印。这般长度,定是男子的才对,且细看脚印上还沾了嫌少的血迹。
贺南嘉用自制的棉签沾了少许,血迹黏稠度很高,且还有些别的液体成分,她先包裹进棉布,再找机会研究。
死者的胸阔,也有连续碾压的痕迹,但是,与前面两个死者的却有些不一样。许氏胸阔上的压痕要大一些,而钓鱼的和秀娟身上的压痕,几乎是同等大小的。
初步的尸检,算是完成了,死亡时辰推断在丑时前后。
没有发现中毒、亦或者有迷/药的痕迹,但为了严谨,贺南嘉还是令人将尸体抬回法医府的解剖房,她则带着剩余的见习法医,继续搜集祠堂内的环境痕迹。
昨日是寒衣节,因此祠堂内的火盆里,有许多烧纸的残留。
贺南嘉用傅琛赠送的长镊子,缓缓翻搅着铜盆里的纸屑,黛眉轻蹙,她喊来帮内管祠堂的杂役,“你们帮内昨日寒衣节,都准备了哪些祭品烧供?”
“回大人,有十来个假人,都是伺候衣食住行用度的,还有许多轿子、马、鸡、鸭之类的牲畜。这些和往年都是一样的,小人们都是按照老帮主夫人要求去备的。”老帮主夫人死了,杂役心里害怕,生怕他干的活出了问题,小心仔细的说。
不对啊,这火盆里的纸屑多是宣纸的材质,而那些烧供的祭品都是玉帛的材质,火烧以后都成了粉末了,可这堆里头显然没有。贺南嘉让人将火盆收到,预备带回法医府,她缓缓在祠堂内踱步,在跪拜祖宗先烈的垫凳旁,发现了些别的踪迹。
杂役说,关二爷子时进入了祠堂,与老帮主夫人许氏争吵起来,因为两人都有交代奴仆、杂役不许靠近,因此,没人知晓他们二人是因为何事争吵。
关二爷离去时,差不多子时三刻,他称那时候许氏还活着,但没有其他人证明,倒是跟贺南嘉的死亡推断对得上。
可现场,还有一人的脚印,就在跪垫下挡着。
关二爷脚长七寸九,可跪垫下的脚印却有八寸长,巧合的是,与许氏后背上衣料的脚印非常吻合。
还有,奇怪的是,祠堂里并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许氏身上的伤痕,却是死前不久留下的。
并且,但按照许氏背上衣料的脚印来源推断,也是在死前留下来的,能在许氏后背来了这么一脚,定然早把人给踢飞了,可许氏的后背的表皮上,却丝毫伤痕都没?这显然不符合自然规律。
“贺法医,这儿有血迹。”金菊站在圆柱前。
贺南嘉提步过去,当即黛眉拧的更深了。
尸体虽已抬走,但尸体最后出现的地方,她已叫人用墨汁画了个大致的轮廓在地上。这个圆柱,恰好在死者的侧后方,大约偏移了三十度左右,血迹是呈现发散式由细到宽。
后世法医环境犯罪学里,有一条还原动态行凶过程,先以固定死者的最后存活位置,反推出凶手的位置。死者的劲动脉是一刀割裂,刀锋割断时,会带着血光喷洒而出。
可是圆柱这个位置,贺南嘉站了好几处,对着空气挥舞,假装挥刀,都无法将血迹喷洒过去啊!
“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谢危走来问。
贺南嘉点点头,将自己的推断、和疑问点说出。
谢危虽然不懂环境犯罪痕迹,可他会武艺啊,在听完贺南嘉的分析后,连连点头道:“的确很奇怪,例如我是凶手,站在此处要对许氏一剑致命,要么是从左向右、要么是从右向左刺过去,血迹会随剑挥舞的方向撒去,要么在左侧、要么在右侧。”
很难在后侧。
顿了顿,他道:“也许每个人的刀剑习惯不同也说不定,贺法医说的这点,本官先记下,回头问问别的懂武艺的同僚,你先随来。”
贺南嘉颔首,令人将祠堂内封锁起来,再跟谢危去“红沙舵”。
见的人正是少帮主,许氏的独子,他已着好了孝衣,一条腿缠着厚厚的纱布,坐在轮椅上,面容惨白、双眸红肿,空洞乏然的眸子看向贺南嘉、谢危,“二位大人,可是查出杀我母亲的真凶了?”
许氏死前,只见过关二爷,即便关二爷走前称许氏还活着,但依旧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已暂时被刑部收押。
“还用查么?除了关二,还有会有谁?我妹妹一死,帮主之位不就是他的?哼,这如意算盘打的是真好!”说话的,是乌沙舵的舵主主许忠,他跟许氏乃是同胞兄妹,和少帮主是舅甥。
贺南嘉解释:“查案讲的是证据,还请许舵主和少帮主再给我们些时间。”
“你又是谁?”许忠看了眼娇滴滴的美娘子,心生不悦,“俗话说得好啊,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靠,朝堂这是没人了吗?查案竟然派遣一个小丫头来?”
舵内扬起一阵嬉笑声,有人挑了个头,几个身着灰色劲装的小罗罗赶紧跟风。
“捉不准是跟着哪个官爷来的嘞。”
“看不出啊,谢侍郎这般有艳福。”
江湖人嘴上就没怎么把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贺南嘉一个现代人,就当放屁好了。
“都住口!她乃法医、我朝的女官,岂容你们戏言!”谢危办案无数,也被无/赖挑唆过黄腔,他已练就了心净无杂念,懒得去跟这帮人上纲上线。可贺南嘉一个未来要待嫁的女娘可不成,人是他拉来的,就得护着。帮派人看重的就是钱,他扬了扬下巴,不容置喙道:“再放肆,你们帮派也可以关门大吉了!”
提到了生计,这群人即便憋着一口气,也当真闭了嘴。
还是说正事要紧,谢危问:“你们老帮主生前,得了何种隐疾?”
此言一出,舵内众人纷纷一愣,有的神色莫名其妙、有的脸色充满了好奇,还有的则就一言难尽了。
“好好的,提老帮主作甚?人死不能复生,不提也罢!”乌沙舵的舵主许忠眸光躲闪道。
谢危冷笑了笑,再说起另一桩:“青山湖的湖水有毒,是你们红沙舵故意放的谣言,本官说的没错吧?”
这会儿,不仅仅是红沙舵内之人,就外头围着的其他分舵的人都是震惊不已。
“荒唐!我们放此等谣言作甚?”许忠不经意看了眼少帮主。
虽然只是一眼,但贺南嘉捕捉到了,她想起房姗说过的话,缓缓踱步,莞尔一笑:“本官曾与你们帮中一位官事吃过酒,他说所谓青山湖地吃人血的邪祟,就是个幌子,乃是红沙舵的人用做遮羞的。”
她说的非常慢,眼神有意无意地在红沙舵里扫,余光始终观察许忠。能知晓这等秘事的人,年纪自当不小,又能被房姗请去吃酒的,相比在帮中是个小角色、或者小官儿。
听见官事和遮羞时,许忠瞪了眼身边的老头儿,他背脊幽幽地冒冷汗。
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地墙。
因为六顺的口供,再结合房姗曾说的话,贺南嘉、谢危放了两个烟/雾/弹出来,很快人群中也有了类似的声音。
“我爹醉酒后就说过那是个谣言!为的是不让人靠近湖!好方便红沙舵的人干见不得人之事!那几个流民就是得罪了少帮主,所以被老帮主给杀了!”
“你放屁!就你那醉鬼老爹还说他上辈子是将军呢!”
“其实在那四个流民下水前,我就掉过进去,还喝了好几口,这不活的好好的?我听说是老帮主害了什么怪病。”
“什么怪病?”
贺南嘉与谢危对视一眼,继续放料。
“要靠饮人血才能活下去的病症,可不是怪病吗?”谢危一言,登时舵内鸦雀无声。
贺南嘉接着道:“流沙帮与青山湖最近,于是红沙舵的人便想出了青山湖有毒之说,先杀了沉巷的流民,将他们放血取做药引子,最后再归咎于青山湖的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