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后前夫失业了(159)
“既是无心之举, 梁进士及第来此作甚?”傅琛冷气的声音,就似一把刀, 似乎要将他藏起来的心思,给扒拉干净。
梁固瞻心中一紧, 缓缓抬首, 但他心里更多的是疑惑, 不过是一桩女眷们拌嘴的小事而已, 后宅几乎日日都有,他觉得小事而已。何尝想,傅琛竟会因这等小事为下属出头?
即便不甚理解,他还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傅将军见笑了,此事的确非家母的本意,一切都是误会。”
雪石淡淡道:“梁进士及不必来寻我或是赵寺丞,若真觉得歉意不若让关乎贺法医的流言蜚语,适可而止。”
宏晔官图还算顺畅,似乎没因她的身份被影响。
就在今晨,赵宏晔差人送了书信来,说了一嘴梁固瞻登门致歉一事。写信的目的:是告知她梁固瞻可能会再去寻她,让她遵循本心,不必有所顾忌。
生死都看淡了以后,雪石无所谓那些虚礼。可昨日后,关于贺法医目无尊长、仗权欺人、羞辱官眷等谣言就在坊间传开了,她此事本就因她而起,绝不可任其滋长。
梁固瞻面色微愣,再次作揖:“雪石卫哪里的话,不过是看热闹无知人们,杜撰了些戏言出来,并非是梁某能控制的。”
雪石蹙眉,摘的倒是好生干净。
“流言蜚语只针对贺法医,却丝毫不提已卸任的梁国公夫人对轻骑将军后人不敬,”傅琛桃花眸微微一眯,嗤笑了声,凉薄道:“由此可见,看的热闹的人当真是能杜撰,生怕得罪了已卸任的梁国公。”
“梁进士及第,本将所言可对?”傅琛一双好看的桃花眸,阴鸷的骇人。
梁固瞻心中微骇,面容虽然依旧沉稳,却已没了血色。
从前只知傅琛杀敌勇猛、不近女色、可方才傅琛一言,叫他彻底颠覆心中的认知。这个浑身充满戾性的猛将精明的可怕,且他感觉傅琛对贺法医尤为看重。
母亲和幺妹错在先,又大肆让人编撰谣言在后,前一桩是定局,后一桩迟早瞒不住。
想通了这两处,梁固瞻提袍屈膝跪下,拱手道:“是梁某不察,请傅将军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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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寒衣节了,这会儿街市上许多卖寒衣的。
贺南嘉坐在马车的侧边,与一帘之外的谢危交流老人家所说。
“老人家说,秀娟半个月前与六顺大吵了一架,回来后,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几日都没出门。后来,因为接了洗衣裳的杂活儿才离开的屋子。也是这日,秀娟回来时神采奕奕,嘴角止不住的笑。便是自那以后,秀娟总时不时带些贵重物件回来。”
“老人家问了好几回,才从秀娟口里套出来,与她相好的叫做六顺,是在流沙帮干活儿的一名伙计。据秀娟阐述,还是个小分舵的舵主。因为始终不见六顺登门,秀娟又连续往家里送东西,老人家便担心秀娟可别是遭了什么登徒子的糖衣炮弹,就不同意。
“秀娟与二人因此争吵了一架,便负气出去了,可直到第二日,二老都不见秀娟回来的迹象,于是便报了官。”
贺南嘉听老人家絮絮叨叨了快一个时辰,其中,不乏一家老小琐碎的小事儿、或者是磕磕碰碰的。她没打断过,始终耐心听着,除非是没了关于案情的,才会开口带下节奏。
这会儿跟刑部侍郎上报,自然是要言简意赅的。
“一个分舵的舵主,能有那么多的珠宝送?”车帘外,谢危问。
这个问题,老人家说起时,贺南嘉就觉得不合理,但她当时没提出质疑,对于老人家来说,闺女死了已是沉重的打击,揪出凶手就靠他们好了。她道:“有没有,得亲自去一趟才知晓。”
“今日时辰不够了,明日再去吧。”
“是—”
不多时,马车行至户部公府门前,谢危知会贺南嘉一声,她撩开帘子,踩着马扎下去。钓鱼死者的身份还未知,二人前来看看户籍能带给他们什么新线索。
公府门卫引二人进去,送至主簿房门前,便躬身退下。
“……敢对梁国公夫人蹬鼻子上脸,恐怕这贺娘子是我朝第一人啊!”
“据说镇北王可喜欢贺娘子了,要撮合他家恒哥儿与贺娘子呢。”
“赵家恒哥儿是未来的郡王爷,怎会要一个弃妇?”
“哎,陆主簿可是因为贺娘子太过彪悍,所以和离?”
谢危预备敲门的手僵在原处,眉头拧了拧,暗道一群大老爷们,怎和后宅女眷一般,背后语人是非啊!!
贺南嘉眉梢扬了扬,再想起外头那些刑役第一眼瞧见她的神情,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听着别人议论自己,她倒是没什么反应,古女子在男权社会中有多么不易,早就见怪不怪了。只不过有些后悔,昨日应该再毒舌些。
“休要胡言!”
谢危愣了一瞬,贺南嘉却比较木然,陆怀远这人不好不坏,他那话绝非为了她,纯粹是某种刻在骨里地的教条规矩束缚罢了,无关乎情谊或者仁善。
“我与贺娘子的私事,不可牵扯到昨日市井的口角中。”陆怀远是自请调职来户部的,他明白自己不擅长查案、破案、审问,就回归初心,来了户部,从主簿做起。
主簿虽然只有九品,与之前的大理寺少卿差了好几位阶品,但只要是做他擅长的,有朝一日,必会重登巅峰。今日乃是第一日上职,不想就听见贺南嘉与姑姑的口角,委实聒噪。
“贺法医可需要回避一二?”谢危其实也听见了那些谣言,为官之人最在乎的便是官声。
贺南嘉摇摇头,懒得再继续话题,笑了下:“谢大人一路劳顿了,下官来开路吧。”
为了跟贺南嘉交流,谢危才坐在车夫旁的,那个位置还不如马鞍舒适呢,说着她敲了三下门,而后推门进去。
陆怀远扭头看去,见到贺南嘉时,瞳仁地震。
房中其他主簿未觉陆怀远的异样,他们只识得谢大人,纷纷便躬身行礼,瞧贺南嘉一身女官袍,都还以为是后宫的女官,也是客客气气的笑笑示礼。
谢危最厌恶背后所言是非的人,便瞪了眼陆怀远,方才还以为此人会为贺南嘉美言一二,怎料是个光打雷不下雨的,大理寺卿方文行事坦荡,怎会有个这样的堂妹夫?至于其他主簿,也是叫他看的来气,没什么好脸色地道:“尔等上职莫要插科打诨、圣贤书中‘非礼勿言’都白读了?速速将今日死者户籍调出来!”
他没正面为贺法医说话,毕竟他是个外男,且瞧贺法医不甚在意,他便不好多言那些污言糙语。
陆怀远:“……”
“是是是—”
“二位大人坐。”
“下官这就去!”
其余主簿也发觉出,刑部侍郎的情绪不高,心中叫苦不迭,他们没有得罪这位铁面侍郎啊?各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办事,分头行动去找他们所要之物。
谢危端坐客位,手里捻杯盏退热。
贺南嘉站在一排木橱前,进来后她全程没看陆怀远,就当作不认识似的。
陆怀远倒是看了几眼贺南嘉,短短时日,她竟然变化的这般大,险些叫人没认出来。
一袭紫红女官袍、紫红色腰束、墨色官帽上的银簪,将她衬托的无比高不可攀,反观自己这身浅青色官袍,黯淡诙谐。
礼部将法医定为五品官职,与后宫的四侍同级了,就快要赶上大理寺少卿的官阶了。
“谢大人,都在这儿了。”另一名之主簿将可能的名册递过去。
谢危展开翻阅,看了几眼快速翻到底页,后将名册拍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五十多人?”
贺南嘉蹙眉,转身看过去。
“你让我在五十多人中找出被害者?你怎么不让我从整个天晋朝里的找,如此还更省事儿?”谢危震惊了。
那主簿期期艾艾道:“大人息怒,那处的户民极不稳定,来来回回换了好多波,许多都来不及记载呢,谁知道就被凶手给盯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