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还坐下？”傅琛眉头紧锁，桃花眸里含了显而易见的责备。

一片好意，贺南嘉不会没良心的嫌人多管闲事，她笑着解释道：“我是为了查案，白日里在客栈，平昌伯爵府燕宸与永忠伯爵温赫就掐架了，死者是温兆，了解他的恩怨情仇，利于破案呢。”

月色晶莹，霜华清冷，落在她灵动眉眼中，澄澈动人。傅琛别开视线，生硬道：“以后不许。”

如今，他有些后悔为她入官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贺南嘉眨眨眼，杏眸亮出几分乖巧，唇瓣弯弯：“嗯，下不为例。”

下回，谁知道还会不会遇上傅琛？

万一遇上了，再认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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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贺南嘉刚进大理寺公府，就发觉同僚们的脸有的歇菜似的、有的如霜打的茄子、还有的心如死灰。询问之下才得知，永忠伯爵的温赫早朝在朝堂上哭了半柱香时刻，还将大理寺、与平昌伯爵府的燕宸一起告了。

前者的罪名是断案效率低。

后者的罪名是诋毁状元郎。

贺南嘉眼皮抽了抽，这会儿又是几日啊？

同僚说，圣人怜恤永忠伯爵温赫丧子、也心疼朝堂失了一个人才，即刻就下旨要求大理寺半月之内破案。

“半月？”贺南嘉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毕竟比起官银案的时日还多了五日呢，她就怕圣人被缠的没办法，只能给大理寺压力，来个几日内，那她真的会头秃！

同僚以为贺南嘉被短时日给吓到了，忙安抚：“贺寺丞莫要慌乱，凶杀案不比盗窃案，的确是要难办一些，回头大理寺卿方大人回来了，你再去说说。若是方大人愿意说情，圣人兴许可以再宽限些时日。”

“是啊，十五日也太焦急了，上回是问罪整个大理寺，这回呢？”

“哦，无妨！”贺南嘉不是对自己盲目自信，而是相信早晚能破案，晚点大不了降职或者被责罚两句，她都可以接受，便问：“与温兆相关的那名瘦马可来了？”

同僚摇头：“昨日就差人去传唤了，至今还没消息。”

贺南嘉决定亲自去一趟，就与同僚交代等大理寺卿方大人来时转告一声。

环音馆坐落京鸿坊，是坊间最大的瘦马馆。

贺南嘉到时淡定从容地亮出鱼符，外头管事的瞧了眼娇俏媚姿脸却一身浅绿色官袍，忙收起打量的心思，毕恭毕敬的带路。

被温兆承包的瘦马姓宋，是环音馆的头牌之一，从院子的大小、规格、陈设来看，就快赶上大富人家的姑娘了。

贺南嘉进了院子，就见两名身着大理寺官袍的差吏，站的跟石柱似的杵在门外的台阶下，她微微蹙眉走过去问：“宋陌卿呢？”

两个大理寺差吏认得贺南嘉，纷纷侧头看了眼身后的门，脸色为难又担忧。

“我等昨日辰时就到了，可宋陌卿称病说下不来床，要今日才能随我等回大理寺回话。”

贺南嘉嘴角抽了抽。

许是察觉她的不满，另一个差吏解释：“方大人只着我们来唤人去问话，并没下押送令，我等自不好强带人走。”

“为何不派人回去通传一声呢？”贺南嘉摇摇头，虽然心里埋怨觉得他们不知变通，可也没说什么。来大理寺公府有些日子了，里头大部分人都有类似的毛病，上头交代什么就做什么，乍一看似乎很对，可一旦遇上了些阻挠，他们生硬的也不知如何跨过去。

罢了！

想着，她走上台阶，却被门外的女使拦住，“我们娘子还没起！”

昨夜从燕宸那听了一耳朵，这个宋陌卿可不容小觑，弹唱功夫了得，还会跳舞、赋诗、作画、舞剑，就差十八班综艺全能了，因此博得许多富商、达官的喜爱。

曾有位官员要花一千五百两白银买她为妾，竟然还被拒绝了！所以，许多人都说这个宋陌卿心气儿高着呢。

瞧这个女使趾高气扬的脸色，传闻当是不假。

“大胆！这是大理寺的贺寺丞。”大理寺的差吏道。

女使大概见多了绯色官袍甚至紫袍的官员，压根儿瞧不上浅绿色官袍的贺南嘉，翻个白眼只道：“就是王爷来了，也不可擅闯姑娘家的屋子，这是我朝的律法规定的，外男不可擅入姑娘家的闺房，官爷还请多等等。”

说着，还给三人福了福，礼节很是规矩不出错，可半分敬重都没，全是敷衍。

“我等都等了一日了！”

“再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去请示‘押送令’来！”

两名大理寺的差吏的话，一点儿都没威瑟到女使，她没所谓的耸肩微笑，仪态高高在上。

贺南嘉稍稍压低了嗓音问：“外男不可进去，那女子呢？”

乍一听，就似男子。

女使想都没想就点头：“当然可以啊。”

眸中得意尽显。

贺南嘉挑眉，大咳一声，变为正常的女子音调，“那可是你说的，我就是女子！”

而后，在女使赫然瞪大的眼眸中，她将官帽取下来，抽开束发的木簪，散了落到腰身乌黑的墨发。

这回，她走上台阶，步步逼近女使，笑眸弯弯，却威吓凌凌：“本官是奉旨来与宋陌卿聊聊的，你若执意不让本官进去，那就是抗旨。本官不抓你家娘子，就把你给抓进去，在发配流放了！”

女使果然被她唬住了，咬着唇不说话，气咻咻的眼里都是委屈，

贺南嘉用木簪简单盘了个丸子头，带好官帽，对女使摆了摆手，女使只好挪开道来，她满意的笑笑，走近，抬手敲门。

“扣扣—”

“宋陌卿，我乃大理寺贺寺丞，有要事与你相谈，请开门。”她的声音明亮悦耳，引来隔壁院子的几个瘦马开窗看来。

“咦？”

“大理寺的寺丞怎是女子？”

“长得还这般美？”

贺南嘉充耳不闻，握空心拳的手改为半握掌状，对着门拍。

砰砰—

力度大了，音量也大了起来。

连续拍了几下，叫唤了几次里头都没回应，周遭却传来女子的嬉笑声。

“贺寺丞，宋娘子只怕腰闪了，起不了呢！”

“呵呵—”

身后的大理寺差吏嘀咕了句：“睡的这么死？”

贺南嘉心猛然一惊，即刻抬脚连续踹了几下。

女使急了，“贺寺丞你……”

“你们俩过来给踹开！快！”贺南嘉打断女使，对两名差吏下令。

他们二人愣了一瞬，先后上来，对着门猛然连踹了十多下，终于将门给撞开了。两扇门缓缓退后的同时，一双脚先入可眼帘，顺着那双脚往上看，正是脖子挂在梁上的宋陌卿！！

“啊—”

女使尖叫着昏倒！

作者有话说：

傅琛：下回军法拔头发！

贺南嘉：能不能换个？比如拔罐也成！

傅琛颔首

之后，贺南嘉满意：好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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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殿试亡魂

“……我的卿娘啊, 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你就这么走了，叫我日后如何是好啊？”环音阁的妈妈手里握着宋陌卿的遗书，已卷成了纸团, 她揪着胸口的衣领处，哭得肝肠寸断……

瘦马与妈妈之间的分成比例据说是一半，倘若宋陌卿卖一千五百两, 环音阁 的妈妈就能七百五十两。可不是影响了往后的好日子？

“眼下不是伤心之时，当务之急是要为卿娘讨回公道啊！天不亮伯爵娘子梁氏就带人来了，还打了宋陌卿一巴掌, 我们都听见了那声儿可响亮了。”

“怎么讨？是卿娘自己着了魔症，非要做梦当什么伯爵娘子的媳妇儿, 这才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我听见伯爵娘子梁氏称愿意让卿娘入族谱呢！”

“那她为何寻死？”

“胡说什么呢？小爵爷昨日就死了！卿娘怎么入族谱？”

“我没胡说！我的女使也听见了, 他们还带了银子来。”